宋漪从公司出来后身体还有些发冷。
虽然刚才那个电话，手机那头的声音跟商司爵非常像，可她还是听出来不对劲。
商司爵很少在宋漪面前提起商家除老夫人之外的其他人，偶然提过一两次，语气也很冰冷，尤其是那位富可敌国的商董，他更是从来没叫过父亲，而是直呼名字——商华承。
可刚刚，手机那头的人，却把商华承叫爸爸。
所以宋漪可以肯定，刚刚接电话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商司爵。
再联想到那天早上她让江辰接电话，江辰支支吾吾半天，结果后来接电话的“商司爵”，也是这样声音沙哑低沉，宋漪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江辰骗了她。
商司爵根本就没去帝都。
想起那天陆云臻跟她说商司爵也冲进了车库，而且她出来时他还没出来的事情，再想陈五那双断掉的腿……宋漪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冷着脸，随手拦了辆车，直奔医院。
江城中心医院，住院部，九楼重症监护室。
“宋小姐？您不是今天刚出院吗？怎么又回来了？”今天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值班的，碰巧是那天的护士长，看到宋漪去而复返，不由得有些诧异。
宋漪抬眸看了眼监控室里的陈五：“他还是没醒过来吗？”
“这两天倒是醒过来过几次，但每次醒来的时间也不太长。”
宋漪点点头：“那他的身上的伤……”
“恢复得有些慢，但好在他家里人照看的仔细，没有让伤口化脓，慢慢长着，总会长出新肉的。”
新肉的确是会长出来，可断掉的双腿，还有毁掉的那小半张脸，只怕再也不可能恢复了……
宋漪每次看到陈五，心情都很沉重。
她将手里的花放到监护室外的窗口，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问护士长道：“对了，那天送到医院的重伤患者，真的只有他？”
护士长闻言一怔，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低头道：“您是说火灾那天？确实只有这位陈先生是重伤的。”
宋漪抿紧唇：“可我怎么听说，商司爵也住院了。”
护士长只觉得眼皮狠狠跳了跳：“商司爵？宋小姐，你弄错了吧？我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宋漪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片刻后才装作若无其事道：“是吗？那可能的确是我弄错了。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等陈五醒了我再来。”
宋漪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找了个走廊角落，拿出手机给江辰打电话。
江辰因为陆云臻的那通电话，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的，这会儿看到宋漪打过来，脑袋里懵了一下才接起来。
“宋总？”
宋漪开门见山：“你现在在哪儿？”
江辰一愣：“我……当然是在医院啊。”
“哪个医院？”
江辰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不好，理智告诉他应该听陆云臻劝告告诉她实情，可嘴巴却比脑子快了一步，条件反射地撒谎。
“当然是在帝都中心医院。”
“那就好，”宋漪声音淡淡：“你把病房号发给我吧。”
江辰一愣：“病房号？”
“或者你直接下来接我也行。”宋漪继续道：“我现在就在帝都市中心医院的前台。”
江辰：“……！！！”
不对啊！
宋总不是今天才刚出院，早上还去了公司上班的，什么时候去帝都了？难道，她是故意诈他的？
对，一定是的！
这么一想，江辰心里顿时冷静了许多，一本正经道：“宋总您来帝都了？那您等着，我这就下来接您……”
“不用了。”
江辰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暗道这宋总果然是诈他的，还好他聪明没上当。
结果下一秒，就听手机和身后同时传来声音：“我就在你身后。”
江辰：“……？！”
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江辰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僵住了，心里暗暗祈求刚刚那话是自己的幻听。
“怎么，江秘书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吗？”
身后，清冷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
江辰终于无法再掩耳盗铃，干笑着转过身来：“那个，宋总，好巧啊。”
宋漪冷笑：“一点都不巧，我是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你身后有安全门关上的声音，所以沿着有安全门的地方，从九楼一直找上来的。”
江辰：“……”
不愧是商总看上的女人，这狠劲，跟商总也有的一拼了！
“商司爵在哪儿？”
“商总？商总在帝都啊……”
江辰还想装傻，不料宋漪直接推开他，一把拧开他身后那个病房的房门。
空旷偌大的病房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场上，漂亮白皙的脸在阳光下泛着光，就好像童话里误吃了毒苹果，等待被王子亲吻的白雪公主。
不对，说反了。
眼前这一幕，更像是白雪王子在等待白马公主。
宋漪脚步僵硬地走进病房，每一步，都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
“他从那天车库出来一直昏迷到现在？”
江辰见瞒不住了，只能老老实实交代。
“是……但不完全是。商总出来的时候交代了一句，别让您知道他受伤了，然后才昏迷过去的。”
宋漪：“……”
这个笨蛋，他以为他瞒着她，她就发现不了？
他要是早点醒过来，倒是的确有这个可能，可现在是他自己不争气，躺在这里这么多天，难道还想一直瞒着她？
宋漪咬紧了牙：“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他头部有大量淤血，压迫到神经系统，导致无法清醒。只要淤血消除，自然也就能醒了。”
又是淤血。
宋漪垂眸：“那他这淤血，什么时候能消掉？”
“这个，医生也说不准。”
宋漪：“哦。”
这一声哦，直接让江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安：“宋总，我真不是故意瞒你的，的确是商总昏迷之前交代了不能告诉你。”
宋漪：“是吗？那等他醒了，我会帮你告诉他你有多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