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人？”
宁雨一愣，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沈怡月立刻点点头，然后开始有模有样地学了宁雨起来：
“咳咳....我奉劝你，在这样的世界里，收起你多余的善良，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嘴巴嘟着，用怪怪的声音地学着宁雨的台词，表情屑屑的。
太好了，每次都是你这个屑萝莉屑我，今天终于轮到我报仇了！
宁雨没有欣赏沈怡月拙劣的模仿，却是认真的反思了起来。
自己给白璇这个差事，真的是公平的交易吗？
自己是在同情她吗？为什么？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软弱的？
难道是因为那个倔强的小眼神吗？
她想起了白璇那副，一定要想办法帮张老师分担困难的样子。
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宁雨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父母早早地去世了。
奶奶没有工作，一直靠捡垃圾养活宁雨。
宁雨从小也很懂事，每天放学都一定要和奶奶一起捡垃圾，就算被同学嘲笑也无所谓。
但是奶奶心疼宁雨在学校里被人看不起，每次都不让宁雨跟着自己捡垃圾。
宁雨从来不听，他是个小倔鬼，不管奶奶怎么说都要跟在奶奶后面帮忙。
他知道奶奶已经重病了，根本没有钱治，已经是风中残烛了，他想帮奶奶分担一些。
他恨自己没用。
说起来，那时候自己的眼神，也许就和今天白璇一样。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后来奶奶还是死了，甚至都没有钱办葬礼，宁雨很伤心，只是没有哭。
奶奶说过：“阿雨要好好活着，不要哭，哭了奶奶听到会伤心的。”
没有亲人的宁雨后来进了孤儿院，又被组织相中，接受培训成为了杀手。
只是后来的他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杀人机器，很少再想起这段回忆。
说起来真是俗套的情节，俗套的命运。
俗套又真实。
今天再次想起来，她早就不是前世那小时候的自己了。
多年的杀手经验已经让她明白：
感情只会影响你的拔刀速度。
宁雨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恼怒。
恼怒自己的软弱，恼怒自己正在变得软弱，变得能够共情。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宁雨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用冰冷的视线看着沈怡月，这个始作俑者。
她雪白的小手一抬，一把绯色的唐刀突然出现在手中，架在了沈怡月的脖子上！
“你觉得我是好人？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银发小萝莉的眼中杀机凛然，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沈怡月却毫不胆怯地迎着她的眼神。
因为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宁雨看起来杀机四溢，实则根本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
沈怡月很清楚：她急了。
于是笑着开口说：
“如果是小雨的话，可以哟。”
？？？
“你在说什么鬼话？！”
宁雨有些生气地质问。
“我说，如果是小雨想杀我的话，随时都可以哟。”
“我的命本来就是小雨给的，小雨可以随时取回去。”
沈怡月丝毫不在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而是认真地看着银发小萝莉，甚至又靠近了一些。
近得宁雨感觉自己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我只是觉得小雨没有必要压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靠得更近了，沈怡月干脆直接一把抱住了宁雨。
这一抱让宁雨有些发愣，刀都忘记收了，只感觉软玉温香满怀。
“不管是冷酷无情的小雨，聪明狡诈的小雨，还是温柔善良的小雨。”
“我觉得都好，只要小雨还是小雨自己。”
“可是刚才那把刀，没有架在我的脖子上，小雨，你其实架在了你自己的脖子上，这才让我觉得害怕。”
那把刀刚才明明是架在了沈怡月脖子上的，这一点宁雨确认无疑。
“你想杀死自己的软弱，可那也是小雨的一部分，是我觉得小雨之所以是小雨的，重要的一部分。”
“我喜欢这样真实的小雨，我希望你是真实的。”
被紧紧抱着的宁雨，有些愣得出神。
沈怡月的话语让她猝不及防。
她从来没有与人讨论过这样的问题，也从来没有机会。
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也没有答案。
场面就这样突然安静了下来，宁雨抬着本来握着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刀已经被收回去了。
抱着宁雨的沈怡月却突然欢呼了一声：
“好耶！只要抱到小雨就算成功！”
“今日份的小雨能量已经补给完毕了！大胜利！”
还在愣神的宁雨，突然被沈怡月一声唤回了现实。
看着这个突然元气起来的家伙，有些无语，她恼火地开口道：
“我告诉你，我生气了。”
“你薯片没了。”
还在欢呼的沈怡月顿时脸色一僵，露出勉强的笑容：
“小雨....你不可以这样子....”
银发小萝莉一脸嫌弃地推开了她。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没得吃。”
......
夜色渐渐地深了。
因为全城都已经停电，整个体育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宁雨在房间里点了一根蜡烛，那是从超市带出来的。
从包里拿出了那本熟悉的《局外人》正在看。
沈怡月这下没有杂志可以看了，只能百无聊赖地和宁雨一起看了起来。
刚瞥了几眼，上面的句子就让她充满了困意：
“这四枪，就像是我在苦难之门上，急促地叩了四下。”
这书究竟在写什么呀？
她只觉得自己很困，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宁雨觉得自己肩膀一重，就看到沈怡月已经靠在了上面。八壹中文網
她柔顺的长发碰到了自己的脸庞，有点痒。
美丽的眼睛已经合上，能从侧面看到她好看的睫毛，随着睡眠微微颤动。
薄薄的粉唇轻轻闭着，琼鼻在均匀地呼吸，睡得很香。
宁雨都能感觉到她呼出的香甜气息，吹在了书本上。
书的情节似乎已经进入关键性的一幕，宁雨轻轻地折了一个角以做记号，准备下次再接着看。
小心翼翼地拿过来包，她怕吵醒了熟睡的沈怡月，把书放回了包里。
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了起来。
沉静如水的夜里，宁雨没有进入睡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没多久，她就听到了外面有些微妙的动静。
只是隔着房门有些听不清楚。
她忍不住吐槽：为什么每次一冥想，就会来点动静吵醒自己。
旁边的沈怡月已经开始做梦了起来，时不时还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
一定又是什么桃饱美梦吧。
宁雨行动了起来，用书包不动声色地替换了自己的肩膀，给沈怡月继续靠着。
自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房门前。
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