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混战过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之内，所有人到东门集合，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曹操还真就在城外待了一晚，等到天亮才进城。
城内的西凉军早已散的七七八八，连同成宜等人，都死在乱军之中，只有杨秋一人不见踪影。
“韩遂这个死脑筋，明知道西边有马超守着，还非要从西门突围。”
逃了一夜的杨秋终于能够停下喘口气，自西门逃出之后，杨秋顺着北边的河岸，从马腾的驻地旁逃了出来，虽然不能返回凉州，但总好过像马腾那样送死。
“将军，凉州回不去了，我们能到哪里去呢？”
杨秋回过头去看，身后只剩下零零散散百余人，个个丢盔弃甲的样子，已经不像是兵了。
“去河北，投奔袁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曹操和袁绍形同水火，想必袁绍也不会为难自己。
另一边曹操也无暇去想还有杨秋这么一号人物没有被抓住，长安城被三路人马完全控制住，韩遂也被马超亲自押回。
“曹丞相，韩遂被我带来了。”
马超见到曹操也没有下马的意思，用枪头轻轻一推，韩遂就势来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我今日兵败，是我韩遂命数在此，不是你曹操有多大本事。成王败寇，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
韩遂把头一扭，示意曹操早些动手。
“杀你千百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无谋鼠辈，坏我大计！左右，给我带下去砍了，尸首悬在城门三天，以儆效尤！”
曹操忍住亲自动手的冲动，在荀攸的劝阻下，让人把韩遂带了下去。
“丞相，韩遂大小家眷，还有部下将领共计三十余人，该如何处置？”
徐晃开口询问道。
“杀，要在韩遂的面前杀。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些人为他而死之后，再送他上路。”
大仇得报，曹操心里反倒有些空虚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已和心中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远了。
“丞相，长安已定，是时候请天子移驾于此了。”
总算处理了韩遂的事情，荀攸把迁都之事提了出来。
“若是重建洛阳，继续以洛阳为都，是否还有可能？”
“洛阳不但是成了一片废墟，而且周边的百姓也都悉数迁走。汉室的气运早已不在洛阳，恐怕不适合作为都城了。”
曹操打心里不是很喜欢这里，自己在青年时期待过的旧都洛阳，才是他希望中的都城。
“也罢，你今日就写信给荀文若，要他安排迁都之事。文武百官可以稍慢一些，只是天子嘛，最好不要随大军而动，让他派一得力之人，将天子秘密送入长安，以防不测。”
袁绍蠢蠢欲动的情况下，刘备是曹操唯一能够借力的盟友，可南阳、汝南距离颍川都可以说是咫尺之遥，曹操的大后方放在颍川已经不再合适。
即使在正常的时间线下，邺城这个陪都，在很大程度上更像是曹操的后方。
……
五日之后。
许昌。
“长安初定，此时让天子移驾，会不会冒险了些？”
刘晔远离曹操多时，摸不清楚曹操现在想的是什么，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子扬此话不假，公达在信上偷偷说，马腾接过了韩遂的不少部曲，现在兵强马壮，手握四万大军，只要他想和我军翻脸，以丞相目前手中的兵力，毫无胜算可言。”
荀彧和刘晔一样持保守的态度，迁都是必然的结果，但不应该是现在。
至少要把马腾的西凉军安抚出去，让其回到凉州，再图谋关中的事情。
“非也，非也。”
郭嘉手里握着一个酒壶，似醉未醉，自言自语道。
“郭军师有何良策？不妨和我们说一下。”
荀彧气量和度量都是绝佳，完全没有在意郭嘉的无礼之举。
“全天下人都在等着丞相平定关中，这说明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藏匿的，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消息还没有传到袁绍和刘备的耳边，悄悄把天子送到长安。等到真相大白之时，他们想要做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郭嘉说完猛喝了一口酒，随手擦了一下脸颊。
“奉孝可知其中关系之大？一旦天子有什么闪失，我等可都是死罪！”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子暗弱不理朝政，这朝中之事还不是丞相和荀令公说了算？再者从颍川到长安，一路上都有我军的将士把守，哪里会有什么闪失呢？”
荀彧听完郭嘉这句话脸色一变，曹操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不代表荀彧不会。
东汉的朝廷经过几次动荡，离去的、死难的占了七七八八。
老一辈皇甫嵩、朱儁、卢植这三人在前几年都已离世，朝中能够撑起大任的人越来越少，整个朝中的官员，有半数都是荀彧选拔或者举荐的。
作为颍川士子集团的代表和话事人，经常有人会把荀彧和曹操放在一起，说他们二人是一同把持朝政的同伙，为的是架空天子。
荀彧没想到此话会这么轻松的从郭嘉口中说出，刘晔等人也是闻之色变。
“天下可以没有我荀文若，却不能没有天子。奉孝之言我知晓了，我明日会亲自上奏天子，询问迁都之事。只是这些话还请诸位以后不要再提，荀彧之心，苍天可鉴！”
闹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几人算是不欢而散，只有郭嘉拿着个酒壶，满不在乎的离去。
“奉孝留步。”
郭嘉迷迷糊糊地回头一看，是刘晔叫住了自己。
“刘子扬可有事情？”
“我并无大事，只是想劝告奉孝一句，酒色伤身，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奉孝年纪轻轻，身子骨已经如此不堪，丞相视你为智囊，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丞相的大业考虑一下。”
“哈哈哈……”
郭嘉满身酒气，越笑身子越向后仰。
“我一日不饮酒，就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力气，反而是喝到了酒之后，才能出谋献策，为丞相分忧。谢子扬兄好意，郭嘉以为生死自有天命，就不劳子扬兄费心了。”
郭嘉拍了拍刘晔的肩膀，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有才无德，终为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