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这是……”
田豫心中一阵寒意涌上来，想起来刚刚把于禁交给自己指挥，就不免有些奇怪的联想。
“我再问你，你觉得于禁是真心投奔朝廷么？”
“回……回丞相的话，于禁有恩于曹操，曹操也待于禁不薄，若不是陛下神武齐天，擒住了他，于禁必不会主动来投奔朝廷。”
“嗯，这么说来，你也不觉得于禁会踏踏实实给朝廷做事了。”
王安微微颔首，可能是自己的主观带入太多，致使于禁看起来顺眼不少。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于禁是不会真心弃曹的。
“接下来的话，你要一个字不差的记住，而且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你现在离去还有机会可言。若是听了，走出了这扇门，只要你泄露出去半个字，就必定难逃一死。”
“不过此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自己考虑，考虑好了再回答。”
王安两眼盯着田豫，试图读出一点东西。
对于田豫的为人，王安还是比较放心的。
首先是田豫对刘备很是敬重，为母北上是迫不得已，要不然田豫也会是刘备的一个亲近的马仔。
再者田豫在曹操手下，也没有过多的卷入到权力斗争，一辈子都在北地老老实实地镇守地方，到了晚年才参加几次伐吴战争，典型的三好将领，有自己的信条的。
只见豆大的汗珠从田豫脸上滑落，功名和安危放在眼前，任谁都会犹豫一番。
“丞相！”
“想好了？”
“豫虽不才，却也知荣辱进退。当初先帝送豫回乡，临别时声泪俱下，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豫自知才华低浅，未能报恩于陛下，只求无愧于心，虽肝脑涂地，亦不足惜！”
田豫望着东南方向拜了一拜，总算是想起了刘备对他的恩情。
“你听好了，我要你与于禁一起投敌。”
“啊？”
田豫浑身一凉，一个不注意倒在了地上。
“别慌，不是要你真得投敌，而是让你煽动于禁的心，把我与关羽的矛盾说的更重一点，给于禁一种假象，就是关羽与我不和，而我又有了贪功冒进之心，坚持要和曹兵决战。”
“丞相，这是为何？”
“我要让于禁忍不住去给程昱他们传递这个消息，好主动出击来埋伏我，这样一来我军各路人马就可以反击而破之。”
这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田豫差点没反应过来。
“关将军……并不是要与丞相分兵？”
“只是陆伯言的计策罢了，我与关将军相识多年，何况陛下恩重如山，我等都是陛下信赖的重臣，怎会在此时争权夺势呢？”
田豫一拍大腿，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怪不得陆逊这几天表现反常，原来是故意迷惑人视线。
“国让啊，切莫辜负了陛下啊。”
说是怎么说，王安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万一田豫就是个曹操的死忠粉，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眼下又没有好的人选，你总不能让高顺去干这事吧？
田豫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加上又和曹操有点关系在，让他去最合适。
凡事都得有个风险，这个风险，王安认了。
“末将要如何做？”
“你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我让你二人去的位置，离夏侯渊的人马，只有区区三十里，夜里传个消息非常容易。你到了封丘之后，只需装作一副忧愁的样子，多发几句牢骚，就说朝廷不如你当初所想，内斗严重，就连我和关羽都不能免俗，加上不受重用，让于禁心里沉不住起，他自己就会想办法和你交谈。”
人嘛，给点诱惑都会犯错。
王安就不信于禁的意志能这么坚定，不为所动。
“这件事大体就是如此，剩下的琐碎细节，等晚上伯言来与你讲。千万记住，哪怕你就是放于禁走了，也不要让我军陷入不明不白的地步，一定要摸清了敌军的想法，再给我准确的消息。”
王安拍拍田豫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
“田豫领命！”
“去吧。”
田豫刚走没几步，又回头来跟王安谢恩。
“末将谢过丞相大度，让田豫一个背信弃义之人，还能苟活于世。”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者曹操也不是一个寻常之人，莫说是你，就是陛下当初，也觉得其是可以挽救汉室之人。罢了，不说这么多了，你速速回去准备吧。”
王安摆了摆手，这次是真的想让田豫退下了。
再回头的时候，田豫确实已经不见了踪影。
“出来吧。”
屋内随即走出了一个人，是从后门杀回来的陆逊。
“丞相，此事到这里，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
陆逊用手比划出八字形，放在王安的面前。
“人世间的事，别说是八成，就是九成九，也有反复的可能。我也选择相信田豫一回，希望他是真的心向汉室的。”
“丞相放心，就是他与于禁一起投了程昱，还有一点是他不知道的，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还藏了什么东西？”
“荥阳之战，我故意藏拙了。”
“什么？”
王安瞪大眼睛看着陆逊。
“荥阳北门受到了重创不假，但是彼时徐盛的四千后备已经准备妥当，挡住乐进的进攻，并非难事。丞相也知道，临阵修补城墙，虽然效果一般，但是足可以发挥七八成的效果，荥阳并不是守不住。”
“伯言啊，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
“丞相，荥阳不在颖水的水运范围之内，如果要选择一个和曹操决战的地方，荥阳觉得不是最佳的选择，所以我不会在那里耗费过多的兵力。荥阳城破之时，豫州的主力兵马都已经撤出，我故意留下徐盛殿后，装作我军溃败的样子。”
“你是想让程昱他们觉得，你陆逊就是个纸上谈兵之辈，后续的几路援兵也和豫州军没法相提并论。”
“正是，丞相若是不信，不妨拭目以待，敌军绝对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陷阵营和陈、关二人身上，所以我才会要丞相留我和徐盛在军中。”
“搞了半天，这个后手就是你自己？”
“是也不完全是，也要靠丞相带来的丹阳郡卒才行。”
“你少打这支人马的主意，老子好不容易才组建起来。”
“唉，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滚，打不赢我第一个拿你问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