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肚胖子费尽千辛万苦跟着张铁生来到肉牛排泄物倾倒地时，差点都累摊了，他参加工作以来，似乎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两只脚上应该已经满是血泡了。
从这一点来说，大肚胖子已经把张铁生恨个半死了，等他气歇匀净之后，满鼻子的牛骚味和排泄物独有的味道，让他差点呕吐。
四周全是苍蝇嗡嗡的遮天蔽日。
说实话，这样的情景，张铁生也是第一次见，毕竟他当时只是说了把排泄物堆放到森林里做肥料。
没有具体交代。
哪里知道，工人为图省事，根本就是一倒了之，两个月左右下来，这里堆积的牛粪已然成了小山丘。
牛尿则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池塘，聚集在洼地，四周是泡着的牛粪，稀汤似的，发出阵阵恶臭。
大肚胖子先是恶心的差点吐了，然后掏出一张纸巾捂住嘴鼻，然后便是狂喜。
他得意的看着张铁生，“这就是你说的处理过的肉牛排泄物？嗯，你这处理得也太好了，简单快捷省钱省时省力啊!”
说完，他连忙掏出手机，咔咔咔的连续多角度拍了十几张照片。
“张铁生，你这简直是超级污染，说的掩埋呢？说的绿色环保呢？你看看这里的灌木和草，都被熏死了，你这还叫环保？等着收罚单吧！”大肚男这会从心到毛孔无一不舒爽。
张铁生第一次没有说话，因为他也觉得这的确是污染环境了，虽然现在这污染不算严重，但是自己可是才养几百头牛，也就两个月左右。
就这规模，要是自己真养个几万头，每头牛一天的排泄物就算按15斤算，也得有一两百万斤的排泄物。
这要是全部成这样，那得什么光景，估计整个百草山自己也堆放不了几年就得堆满。
自己昨天说的沼气和发电，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里面涉及的技术和投入，自己丝毫不知，估计购买相关设备也是一个天价。
自己有那实力么？
怪不得很多企业都偷偷摸摸搞私自排放，这仔细算一下，要搞一套环保设备，没有几个亿的投入，根本就实现不了。
一来是专业性太高，技术人才贵，另外一个就是环保设备造价都是天价，一般企业根本就承受不起。
所以现在环保能达标的，大都是国企或者世界500强之类的。民营和私营企业，几乎很少能达到严格的环保标准。
张铁生一时沉默，看来要办好养殖业，并不是自己以前想的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很多问题。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环保这个拦路虎。那个李局估计现在是得到了这个胖子传回去的图片。
那么可以预想，自己这次肯定会被重罚。因为这几个环保部门的人来的目的十分不单纯。
而自己一个小山村的农民，要说能引起县上的注意，基本不可能，毕竟几百头牛的规模全县来说，还是有不少的。
怎么可能就单单来自己这检查，要说没猫腻，张铁生是如何也不相信的。刚才在村里的时候，似乎听到过他们说了一句，是太平镇的电话举报。
那么这会不会是王家人呢？
张铁生陷入沉思，随后又摇摇头，王家的应该没有这么蠢了，他们连续动作，都失败了，应该是不太可能继续作死了？那么是谁呢？周志城？还是那个谢老大？
张铁生心里想了很多，不过大肚中年男已经受不了，反正都留下证据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呆了，因此他十分急促的催促张铁生打道回府。
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看着大汗淋漓的大肚中年男子，李局十分关心的问，“累坏了吧，这次给你记功，悄悄告诉你，后面应该有几个事业编的名额，我给局长说说，争取给你一个。”
大肚男听到李局对自己的耳语，心花怒放，刚才心里的埋怨不翼而飞，差点都要感激涕零了。
张铁生不屑的冷笑一下，以为说得小声，我就听不见，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李局就是个官精。空头支票随便开。
那大肚男还相信了，真是蠢得可以了。
安抚完大肚男，李局咳嗽两声，开始打官腔了，“触目惊心啊，触目惊心！同志们，不能因为说发展经济就不顾环保啊，看了这些照片我很心痛啊，心痛啊，同志们！”
张铁生的员工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李局，不知道他在说啥。
李局一见听众一脸茫然，心里十分不喜，语气一变，“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是些瓜的么？排泄物乱倒，看看都把树污染成啥样子了，你们这是犯罪。”
这下众人听懂了，其中一个工人上前一步，“领导，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在农村，我还从来没听说粪便，哦……不对应该是排泄物是污染。”
李局一听竟然有人跟自己唱反调，立即更激动了，“所以你就只能是个农民，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么？你每天都去倾倒排泄物，难道不觉得哪里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了。”
“好笑，你的意思你居住的地方是茅坑啊？”工人嘲讽。
“你这个同志怎么说话呢？我……我不给你说，张铁生，你出来。”李局气急败坏的叫了张铁生。
“李局，我在！”张铁生不卑不亢。
“相信你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多的话我不说，这张罚单你签个字。”李局从那女的手上拿过一张粉红色的单子。
“污染我认，我会立即整改，罚单没必要了吧？这又没影响到谁，过一段时间反倒是对森林有好处，你这样处理欠妥吧？”张铁生没接那单子。
“哟。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确定不接这单子？”李局乐了，像看小丑一样看张铁生。
“不接！”张铁生冷静的回答。
“那行，我给你读下，其他内容也不说，没意义，给你说下金额吧，鉴于你对自然保护区的森林植被破坏严重，所以是顶格处罚，罚款一百万！”李局得意准备欣赏张铁生惨白的脸。
可惜他怎么也没看见，只看见张铁生嘲讽的笑脸。
李局本能的觉得不妙，“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