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轻有些怀疑,可也没法问。
这种事情问出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自恋了?
任逍遥好不容易蹭了一顿心满意足的饭菜,结果楚莫离面色阴沉,一边吃饭还不肯放过他,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任逍遥吃着新鲜刚涮好的牛百叶,都觉得自己背后发凉,看楚莫离吃菜的样子,总觉得似乎是想把他给咬死。
不是……
这至于么?
“你吃啊,看我作甚?”
自己不就是嘴贱点,想给楚莫离找点不痛快!
可没想到这后果这么快就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任逍遥心里苦啊,自己费尽心思是又出钱又出力,好不容易才吃了顿饭,还要被人瞪着吃不下饭。
吃不下饭的任逍遥如同风卷残云般把顾云轻准备的所有火锅料全部一扫而空,的确是没有肚子能够装饭了。
吃饱喝足款款离去,任逍遥内心记仇,短期之内并不想搭理楚莫离!
…
饭后,楚莫离让下人带两个孩子去玩,想起翰林院的事情,顺便给他们宣布了这一噩耗。
“这么冷的天,我们还要念书习字?”大宝小宝听完就震惊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的老大。
外头又下起了雪,屋檐上的冰棱子都结得老长,两个孩子被顾云轻用厚皮袄子裹得像小猪崽子似的圆滚滚。
坏叔叔竟然要让他们在这么严寒冷酷的天气,继续念书习字,简直是要孩子命!
原本在马车上的时候有顾云轻做比较,两个孩子哪怕天气冷些,也不想落于人后,才咬着牙跟着学。
可是现在顾云轻忙着外头的事情,书本什么的早就丢到了一边,大宝小宝没了动力,在王府里探险自由乐趣。
现在忽然听说如此噩耗,当即就不肯答应了,小宝扑在顾云轻腿上告状。
“娘,咱不要他了,他是个坏叔叔!”
“小宝说的对!我们不要他了,坏叔叔就是个骗子!”大宝满脸的愤慨,气愤极了。
原来在燕城为了哄他们到京城来的时候,许诺了多少好东西,到现在一样没见着,竟然还要他们在这腊月寒冬继续念书。
这能是亲爹吗?
肯定不能啊!
大宝小宝原来在燕城学堂里念书的时候都听说过了,冬夏两季总是要放些假的,冬避严寒,夏避酷暑。
可惜大宝小宝一着急就给忘了,在念书这件事情上,他娘亲从来都没站在他们这边过,旗帜鲜明的同意了楚莫离的做法。
翰林院的翰林博士可不是一般的书生,而是那种三年一次选出来的进士,类比起来几乎是后世的各省状元当了大学教授。
如此学霸高材生来给两个孩子当启蒙教师,是个亲娘都无法拒绝。
“念书肯定是要念的,只要你们念的好,娘就去带你们去玩。小宝不是说想看冰嬉吗?到时候娘给你们做溜冰鞋!”顾云轻笑道。
“呜呜呜……”
大宝小宝反抗无效,含着一泡热泪被这对没良心的爹娘送去“受苦”。
两个孩子都走了,楚莫离也没动,仍然是眉目阴沉。
顾云轻猜到他多半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也不管他,自己还得忙着去看看新养的小鸡鸭崽子,天气太冷,每天都有不少被冻死的。
还是老管家经验足,帮她想了法子,在屋子中间放个火盆,用细密的竹罩子拢起来,保证小鸡小鸭能够取暖烤火,却不会被烧死。
这方法的确有效降低了小鸡小鸭们的死亡率,但每天仍然会有些小鸡崽子因为踩踏和身体弱小死去,顾云轻必须把这些死去的小鸡拎出来扔掉,否则影响环境,同样可能会培育出鸡瘟,那到时候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烧炭火也是在费钱啊!
楚莫离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忙碌碌,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越发苦闷。
刚才听任逍遥说起楚焕竟然敢肖想顾云轻,他就已经是颇为着急,可偏偏,他却连个保护的立场都没有。
楚焕当然并非什么好东西。
可是在顾云轻眼里,他又能算的什么呢?
除去那一场意外,是两个孩子的爹,他在顾云轻那里又有几分份量。
楚莫离不清楚,他甚至没有勇气能够问出口。
同燕城的京城,他有许多回都想和顾云轻说清楚,自己并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当孩子的爹。
可是……
如果是拒绝呢?
那么连这不明不白的含糊,他都会失去。
这种同住一个屋檐之下,能看到他们母子三人其乐融融,一同吃饭的日子,他都会一并失去。
楚莫离无法接受,所以他只能忍着。
忍到有一天顾云轻愿意接受他。
但楚焕的出现,令他警惕!
顾云轻向来是个漂亮又讨人喜欢的人,江家村的众人,燕城的街坊邻居们对她提起来都是有口皆碑。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令顾云轻带两个孩子住进将军府,威震他人,恐怕早就不知道,多少人在她面前献殷勤了。
现在在京城却不同于燕城……
顾云轻把死去的鸡鸭全部收拾了出来,顺便打扫了鸡鸭舍,结果一转头碰见楚莫离还在自己身后跟着,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出了什么事?”顾云轻还是打破了沉默。
“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与我商量一二,我虽不懂,但听你倾诉两句还是行的,绝不泄露出去!”顾云轻觉得楚莫离忧心的事,多半是朝堂之事。
她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顶多也就能把楚莫离当个情绪垃圾桶,宣泄一下情绪。
楚莫离看了一眼她明亮的眼神,是那种热烈与温和,如同春日里的迎春花,叫人看着便觉得心头一亮。
谁会不喜欢呢?
越是这么想着,楚莫离墨色的眼瞳中闪过更多的情绪,他微微垂一下睫羽,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并无什么大事…只是楚焕此人野心过重,对于太子之位觊觎良久,绝非良人,不可托付。”
“?”
什么叫绝非良人不可托付?
顾云轻一脑门子的疑问,眨了眨眼睛,“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和我又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