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人进行全民公投，居然通过了让虚拟人交电费的《能耗法案》，这听起来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不是把自己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行为吗？不可理喻啊。”叶子说道。
“这是以前超哥跟我讲的。我最初也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但是咱们还是对虚拟人了解太少了。你以为虚拟人时间无限，生命无限，可以每天痛痛快快地玩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事实上，他们极度缺乏的，就是存在感和目标感。”
熊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有一句古话，叫做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话用在虚拟人身上很合适。永生不死的另一面，就是缺乏生存的动力。向虚拟人收电费这件事情，帮助虚拟人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这就是《能耗法案》被通过的原因。”
熊振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原本的虚拟人会不会死的话题，一下子变成了深刻的人生思考。身为虚拟人，活着还是死去，只用电能这一个变量就能精确衡量，这确实让人唏嘘。
但是，他们这些自然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这个能量充足且高度数字化的时代里，生存的门槛变得如此之低，以至于太多的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几天来，熊振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他竟然无法回答，自己创造那么多逼真的故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赚钱吗？好像并不是。
他的全部收入都来自于虚拟世界，他的绝大部分消费，也同样发生在虚拟世界。无数人沉迷在熊振创作的故事里无法自拔，让他成为了著名的网红作家。但这一切背后的意义是什么呢？倒是最近这几天，灾难、逃亡、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让熊振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真实感。
“叶子，”熊振自己打破了沉默：“我听说，元翔镇有很丰富的夜生活，你带我们出去转转吧。”
“夜生活是真没有，不过好吃好玩儿的东西倒是有几样。把外骨骼都脱了吧。我带你们出去走走，沾沾这里的烟火气。”
“叶子，我能穿着这个出去吗？”志冰问道。
冯子叶一愣，笑着说：“随便啊，你如果不觉得穿着难受尽管穿着。先说好了，你穿着这个出去，可就是顶尖战斗力了。一会儿要是有事儿打起来，你可得冲在前头。”
韦城听了笑道：“你别听冯老师吓唬你，元翔镇治安很好的。”
四人说说笑笑，走了出去。
熊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元翔的主干道两侧的建筑还亮着稀稀拉拉的灯光，自东向西的一串极高的路灯一直向天边延伸，直到在目力所及的地方与被路灯照亮的路面连为一体。
“壮观吧。这条路，17公里不拐弯，一直通往最西边的工业区。我以前晚上经常出来走走，挺舒服的。”
“这也没人啊，真有能吃饭的地方吗？”志冰站在马路正中央，纵身跳起老高，又轻巧地落下：“这条路质量不错，很适合飙车啊，竟然没有人在这里飙车？可惜了。”
“知道这条路为什么这么宽吗？其实元翔镇根本用不到这么宽的路，这其实是飞机跑道。进出元翔镇的货物大部分都是靠空运的。”冯子叶很热心地介绍着：“橙子那里有警用摩托车，你想飙车明天晚上可以来飙，我陪你跑两圈儿。”
志冰一听到警用摩托，立即就怂了：“警用摩托还是算了吧，别给城哥添麻烦。”
韦城爽朗地笑起来，说道：“倒不会添什么麻烦，那两辆老摩托车连位置监控都没有，骑两圈还是没问题的。不过，那两辆摩托车都是电车，引擎声音很小，估计入不了你这种专业车手的法眼啊。”
说话间，4人走到了一条小路的路口。冯子叶走在前面，伸手招呼大家。
说是小路，其实就是一条巷子，巷子两边是2-3层高的小楼。在宽阔平坦的机场跑道面前，这条小路完全没有存在感。如果是没来过的人，是很难找到这条路的。
走到小巷的中段，熊振就看到了尽头的灯光和晃动的人影，隐约之间，好像还有谈笑声和淡淡的香气从小巷的尽头传过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所谓的集市，就是围在几栋小楼之间的一个圆形广场。广场的正中心是一个女孩的铜像，在女孩的身边，站着一只齐腰高的大狗。在铜像的周围，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张张桌子。广场的周围，则是一个个烹饪美食的摊位。
“冯老师，你回来啦。哟，韦警官也在啊。今天我新宰的羊羔，来尝尝。”说话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大个子。
冯子叶摆摆手，指着熊振和志冰说道：“一会儿，我先带朋友转一圈。”
说完，她又对熊振小声说道：“我学生。我记得跟你说起过他，他功夫很不错。”
熊振点点头。元翔的夜市虽然远远算不上繁华，但还是成功地吸引了熊振。这里的烟火气让熊振产生了很不真实的感觉。虽然他在自己的小说里也描绘过这类场景，但他从未有过如此真实地体验。
“是不是元翔镇里的人都跟你学过武术啊？”志冰好奇地问道。
“那倒没那么夸张。我教过大80多个学生，其中大部分都是元翔镇的人。这么说吧，元翔镇里所有能打的人，应该都是我的学生。”冯子叶的回答里充满了自豪。
“冯老师，好久不见啦。”跟冯子叶打招呼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她的摊位四周聚集着不少顾客，烤架上不知烤着什么东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也是我学生。”冯子叶一边挥手，一边走了过去。
“看起来不厉害啊。”熊振嘟哝道。
冯子叶扭头看了一眼熊振，说道：“不厉害？我敢保证，她5秒钟之内可以把你打到找不着北。”
熊振吐了吐舌头，知趣的不再抬杠，他可不想在夜市上被一个摆摊的胖大姐教训一顿。
“生意不错呀，最近有什么好货？”冯子叶凑过去问。
“冯老师您坐吧。今天刚捞的牡蛎，特别新鲜，让您朋友也尝尝。龙虾也不错，正是特别肥的时候。”
“好。烤点牡蛎吧，龙虾也来一只，给我们挑大的。”冯子叶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豪爽地说。
熊振和志冰面面相觑。两人看到这个阵势，着实有点儿惊了，这里可是干旱的西部大沙漠，怎么可能还有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