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射箭？”熊振刚想问问热娜有没有力气把弓拉开，就又把话咽了回去。人家是机器人，别说熊振了，就算是自然人中的大力士也是随便碾压的。
“我开玩笑的，熊大哥，你是我们的客户，叫我热娜就可以。”
熊振挠了挠头，是挤出来一个“好吧”，他现在是真的没脾气了。
“熊大哥，你好像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啊，用不用我现在就露两手给你看看？”热娜笑着说。
“我信我信，我只是没想到，教我射箭的老师会是个……嗯……小孩子。”熊振连忙解释。
又闲聊了两句之后，热娜向熊振告辞，继续准备晚餐去了。
在闲聊的过程中，熊振故意没有提到“机器人”这个词，在他看来，与人聊天的时候刻意强调自然人、虚拟人、仿生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都可能无意间给对方造成伤害。
夜色渐浓，气温也迅速降低，衣服上自热纤维也不能抵御沙漠中的寒冷。
廖奇在篝火边放了一套朴素的原木桌椅，引着熊振和志冰坐下。另外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孩拎着一大壶热好的淡奶茶走过来，给三人的杯子斟满。
一大口咸香的奶茶咽下肚，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
“看着这些孩子们忙里忙外，我却坐在这里享受，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熊振说着，看了看志冰，似乎想听听她的意见。八壹中文網
志冰双手抱着奶茶，满脸憧憬地说：“你真是不懂。如果我的孩子这么懂事，我肯定会心安理得享受孩子的服务啊。哎？廖大哥，你为什么会选孩子给你帮忙啊？为了旅游吸引人气吗？”
廖奇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这帮孩子？我哪里有能力用得起他们啊。我听说，这么一个仿真机器人，最低的价格也在一千万上下，这要是我买的，干一辈子也回不了本儿啊。”
“哦？那他们怎么会在你这儿工作？你租的？”
“都是原来那个老板送过来的。他不是分给我们一些股份嘛，就是希望我们能把落阳川经营下去。剩下的股份，都还抓在他自己手里。”
“在那个虚拟人手里？这法律允许吗？”熊振问道。
“法律当然不允许。持股人另有其人，不过背后的实控人没变。”
“那后来呢？”
“后来两年，生意越来越差，基本上就是过个自给自足的生活而已。有几个人觉得继续下去没前途，就离开了，他们手里的股份，也都被老板回收了。他们走后，人手就越发不够了，那个时候，牧场上的兔子都是泛滥的。”
说话间，蓝袍男孩送来一盘烤好的肉串，肉香之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气。
“胡杨烤肉，请慢用。”男孩又给三人斟满奶茶，这才离开。
志冰拿起一个肉串，趁热吃了一大口。她指着穿肉的树枝问道：“这种香味就是胡杨吗？”
没想到熊振倒是懂得这个，他一边大口嚼着烤肉，一边介绍说：“不是，这种树枝叫做红柳，红柳一加热，就会分泌出树汁，这种香味就是羊肉和树汁混合后的味道。孩子们在沟里烧的碳才是胡杨树。”
廖奇向熊振挑了个拇指，赞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现在没多少人知道这些咯。方便说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熊振正琢磨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的职业时，志冰替他回答道：“他是写小说的。”
果然，廖奇没理解志冰的话：“我倒是听说，确实有人把写小说当成爱好的。”
廖奇的言外之意就是，写小说顶多算个爱好，难道还能算是个正经职业吗？
熊振只好继续解释：“我的工作是创建一个真实的故事世界，让玩家进来亲自体验。玩家可以旁观故事的发展，也可以直接成为故事中的任何一个角色，体验他们的生活。”
“这不就是在做游戏吗？”
“跟做游戏还不太一样。游戏比故事更抽象，会设计一个系统引导玩家成长。但是我的工作只是要编一个故事。我要规划出故事的每一个细节。故事里的角色可能会成长，也可能不会，我关注的只是体验。”熊振解释说。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不过，这跟小说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确实没多大关系。写小说就是个习惯性的说法。因为我的工作，也要写出大纲、写出故事梗概和每一个事件，每一个人物的对话也会写好。这些工作，其实跟写小说真的差不多，所以就沿用了小说家这种称呼。”
“有意思。哪儿能看到你的小说？我有空了也去体验体验。”
熊振觉得，廖奇可能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这得用脑机接口联入元宇宙才能看呢。”
“脑机接口这里倒是有，只不过我都快忘了怎么用了。”
熊振吃了一惊：“怎么这地方还有脑机接口？”
“有……当然有。落阳川的地底下，埋着一些很重要的设备。”
“落阳川底下埋着设备？”
“对啊，来这里建城的公司说，好像我们这个地底下的地下水对他们有用，就动用盾构机在落阳川底下掏了一个大洞，把一些设备埋在了下面。要不人家为啥想要收购我们这块地皮呢。”
“那后来呢？”显然落阳川里还有不少熊振不知道的故事，他想让廖奇继续讲下去。
“后来我们那个老板，在元宇宙里也混得风生水起。他看到我们缺少人手，就给我们添置了很多现代化的设备。你们看见的无人机、拖拉机还有脑机接口，对了还有那几个孩子，都是老板送的。”
“送的？”志冰眼睛瞪得老大。
“对，还真就是送的，什么回报都没要。特别是这几个孩子，什么都会，特别能干。有时候我们几个老头就想，老板有这些机器人不就啥都解决了吗？要我们几个老家伙干啥？”
“廖大哥，您可别这么说，现在机器人干不好的事儿太多了。干零活儿他们不如普通人干得好，专业的事情，他们又比不了专业设备。他们也就是待人接物还行。”熊振这么说，其实不仅仅是安慰廖奇，他也确实是这么看的。
廖奇猛干了一杯奶茶，说道：“我们老板也是这么安慰我的。他说这几个孩子形象的机器人他暂时用不上，就放在我这儿打打零工。让我能用上就用，用不上就干脆关机，放在库房里放着就行。不过说实在的，孩子们真的特别能干。”
“这样的机器人在你这里有多少台？”熊振好奇地问。
“我都不记得了，200台总是有的。”
熊振和志冰听了，瞬间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