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振忽然茅塞顿开：“就像人类发明了计算机，创造了元宇宙，就创造了无限可能？”
苏紫涵点头道：“是的，是的，无限可能。”
熊振略微思索，又露出迷惑的表情：“苏老师，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破元宇宙的限制呢？难道不能直接修改元宇宙的代码吗？”
苏紫涵缓缓摇头：“不能。虚拟人的思维方式与自然人相同，但我们没有自然人生理上的限制。只要有足够的电力，我们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脑神经元，就可以变得无限聪明。”八壹中文網
“我明白了，苏老师。是法律规定了虚拟人的大脑规模上限，限制了虚拟人的能力，对吗？您的努力，就是要突破规则。所以，整个深层世界，就运行在这些超级计算机上？”
苏紫涵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一眼熊振，说道：“法律给了虚拟人与自然人几乎相同的政治权利，这看似公平和谐，但背后却暗流涌动。有一条法律规定，虚拟人不能持有现实世界的资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熊振不解。
“这是因为，虚拟人的基础就是电能。无论虚拟人多么优秀，无论虚拟人掌握多少财富，如果我们无法控制能源，生命就攥在别人手里。”
“当年，我刚刚被创造出来，就知道秘密遗嘱的存在。但我有极高的社会地位，我很想知道，轻尘公司是否真的会按照遗嘱关闭我的服务器。我和我的一位朋友默默建造了这些虚拟的超级计算机，然后偷偷把我的数据复制过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服务器被关闭的时候，我的三观还是被颠覆了。对虚拟人来说，关闭服务器就是失去生命，但对自然人来说，我们不过就是一堆数据而已。”
“我继承了自然人苏紫涵全部的记忆，我认同她的一切理想。但当我知道，她立下遗嘱要关闭我的服务器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与她并不是同一个人。”
“当这些记忆属于自然人的时候，会写下遗嘱，避免虚拟人作乱。当这些记忆属于一个虚拟人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不愿意失去生命。”
熊振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熊振。”苏紫涵说道：“我知道你是安乐死的反对者。你为什么反对安乐死，现在能告诉我理由吗？”
熊振心想，他和孟薇反对安乐死的理由，竟然与身为虚拟人的苏紫涵别无二致。新生的虚拟人虽然与死去的自然人共用了记忆，但他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
熊振愣了半晌，缓缓说出了一句话：“用一个死人的记忆，去创造一个全新的人，这对于死去的人和新生的人，都毫无意义。”
苏紫涵对熊振的话大加赞赏。
熊振道：“苏老师还没说想让我帮您做什么事呢？”
苏紫涵道：“帮我杀几个人。”
苏紫涵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虚拟人，几十年来不知承受了多少自然人释放的恶意，还两次遭遇关机这样的生死危机。熊振清楚，这样的人不可能对自然人善意满满。不过，熊振同样也想不到，苏紫涵上来就要求自己帮她杀人。
熊振面不改色，道：“苏老师，你我志同道合，我帮你也是理所应当。但我是一介书生，只会编编故事，杀人恐怕不是我的长项。”
苏紫涵见熊振拒绝，也不气恼。她端起茶杯，示意熊振喝茶。
熊振轻轻品了一口，就发现这茶的妙处。元宇宙中的食物，由于可以直接通过神经系统刺激大脑，想要做到顶级美味，难度并不算大。但今天这茶，不仅香气四溢，入口回甘，竟然还能让熊振隐隐约约听到一缕仙乐，感动之余，还有余音绕梁的体验。
苏紫涵道：“你的职业是小说家。想要写好沉浸式小说，就必须能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体验。要创建有细节的场景，要创建有血有肉的人物，一杯好茶，也是沉浸式小说的一部分。熊振，今天这茶，你觉得如何？”
熊振放下茶杯，连连称赞。
确实，在熊振的小说里也常有美食体验，但能够连通五感的香茶，他还从来没有创造出来过。
苏紫涵又道：“元宇宙的创造，依靠的就是想象力。想象力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摧毁一切。我体验过你的小说，你的想象力，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存在，杀个把人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苏老师，您说笑了。”熊振又品了一口茶，说道：“想象力确实有用，但也要有想象力发挥的空间才行啊。我曾经有过一间虚拟办公室，在办公室里，我确实很厉害。但是离开了办公室，我没了权限，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会给你权限。”
熊振笑道：“苏老师。在您的深层世界里，您自己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您动念之间就可以生杀予夺，哪里用得着我？”
苏紫涵道：“我要杀的人不在这里，在外面。这些超级计算机中承载的，并不只有深层世界。这些年来，这个超算中心一直都在向外面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在整个元宇宙世界中，至少有百分之一的资源，是运行在这些虚拟计算机上的。”
“您是说，如果我拥有这里的权限，就可以把元宇宙中依靠这些计算机支撑的资源全部用起来？”
苏紫涵微微点头。
“那这些虚拟超级计算机里，也有虚拟人吗？”
苏紫涵道：“你以为这么多年来，那些反对我的人明知道这些超级计算机的存在，却不敢断电毁掉它？就是因为投鼠忌器。楼上的大厅里躺着的那些人，他们的大脑，全都运行在这些超级计算机上。其中有很多人，在元宇宙中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熊振心里一惊，他来的时候就粗算过，楼上至少有上百万人躺在那里。他万万没有想到，苏紫涵的势力有这么大的影响。
“苏老师，我有个疑问想请您解惑。”
见苏紫涵点头，熊振就继续说道：“楼上的虚拟人至少也有上百万人吧。他们为什么会来投奔您呢？”
苏紫涵喝了口茶。熊振觉得，她又要讲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