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瑶听着这话，眼睫猛地颤了颤。
那样卑微的语气，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
把自己摆在了最低微的位置，任人宰割。
然而造成自己那样经历的罪魁祸首，现在却坐在自己面前，央求着她不要离开。
他们两人，算是彻底调了个位置。
按理说，她应该会觉得大仇得报。
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没有分毫的爽快感。
只感觉胸腔间有一种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她的灵魂中剥离了出来。
难受的要命。
那毕竟是曾经，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她过去的启明星，是她的整片世界。
如今，却成了这副样子。
蒋瑶闭了闭眼，不愿意再听下去。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那人愣愣看着她，像是不解。
蒋瑶：“走吧，吃饭去。”
到底要怎么对待齐时，她也不知道了。
虽然不会接受他，但她终归是无法对他使出过于极端的恶意。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蒋瑶拎起背包，往食堂那边走，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问姜海怎么吃午饭了。
于是拿出手机，边走边叩字。
【蒋瑶：吃饭没？】
他马上回过来消息。
【姜海：没呢，刚下课。】
【姜海：走吧吃饭去～】八壹中文網
蒋瑶和齐时提前进到食堂，让他先找个位置坐下，自己徒手打了三份饭端过来，姜海正好也赶到了。
三人闷声不吭，只顾着低头炫饭，一片难得的平静。
姜海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对面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氛围不对劲。
很奇怪。
蒋瑶就不说了，平时几乎是能避开就避开齐时，不看不关注是常有的事。
可齐时，但凡和蒋瑶在一起时，眼神几乎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但是现在两人面上似乎都带着一层淡淡的窘迫，眼神每次碰上之后，又迅速移开。
上一节课，这两人到底干什么了？
眼神带着怀疑的审视，却隐约发现了齐时眼尾那抹不自然的红。
……不会吧？
这人难不成刚哭了一场？！
对着蒋瑶？！！
心下难掩震惊，他一脸狐疑，却觉得越看越是这么回事。
说句实话，他和蒋瑶相处的时间比起来，确实没有齐时和蒋瑶相处的时间长。
可只是短短半年，就已经被他自己发现了，蒋瑶这个人典型的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的事实。
他可没少利用她的这一点钻空子，装可怜。
对面这人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并且比他更胜一筹。
可是，竟然连哭鼻子都用上了？！
真是阴险小人，尽是耍一些下三滥手段！！
可他晚上，还要去兼职。
不知道这人又会做出来什么……
“啊——”不放心！！
蒋瑶见姜海突然出声，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
“干嘛！”吵什么吵，吓她一跳！
“瑶瑶，”那人圆溜溜的狗狗眼充满无辜，嘴角也垂了下来，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我好想你。”
“一想到整整一下午都见不到你，我就觉得要疯了！”
“？！”蒋瑶慌乱瞟了一眼四周，伸手捂上姜海的嘴，“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的心里话。”
嘴唇被那只小手覆盖，吐字变得有些含糊，却不碍他持续输出。
姜海边说着话，边用余光打量对面的齐时。
只见他眼眸低垂，眼底一片黯然，看不清神色。
姜海皱了皱眉，心下不安越甚。
总感觉，这人在憋着什么坏。
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在计划，准备趁他一不注意，拐走他的瑶瑶！
可是一整晚上，齐时都安分守己，什么出格的行为也没有。
和蒋瑶一起讨论老师布置的课题，也是老老实实，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蒋瑶对于他的转变有点惊讶，但想到他上午说的那些话，也就没那么意外了。
反正好好学习，比什么都重要！
身边有一个同国籍同专业的人一起讨论课题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从小攒下来的默契，让两人不论说什么都可以瞬间接上思路，反应同等的迅速。
齐时在国内学到的知识，和她在京都学到的有些许差别。但这些差别在分析案例的时候，却能给到新的思路，让人眼前一亮。
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这次的课题进度格外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就弄完了全部。
“天呐，”蒋瑶检查了一遍刚做好的ppt，面上满是惊喜，“我们也太快了吧！”
她平常要研究一晚上、有时候甚至要通宵的课题，今天竟然这么短时间就弄完了！
齐时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咔哒”“咔哒”敲击，眼神微眯。
他喜欢她用“我们”这个词。
有一种，被她重新容纳到自己世界中的感觉。
唇角不自觉翘起来，他看她面上难掩的喜悦，忍不住笑着提醒，“别高兴得太早了。”
“你走之后，老师又布置了两个案例分析。”
“这段时间，都有的是事情做了。”
“而且下周要有一次测试。”
蒋瑶：……
她就知道，那个教授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
要知道，她上学期之所以那么痛苦，一大部分原因就是那位带的病理课！！
瞬间没了精神气，蒋瑶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什么案例啊……”
“和你上午分析的那种差不多。”
“啊……”那应该还好。
主要就是ppt的问题。
众所周知，a大，卷王之学府。不管是什么专业的学生，做出来的ppt不仅逻辑紧密条理清楚，版式也非常精美，有的甚至可以堪比动画。
而蒋瑶，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
那制作软件条条框框，一个选项跟着一个叠在一起，藏在犄角旮旯里，光是寻找就已经够头疼了。
更别说那些极其不人性化的操作，必须处处小心谨慎，才能避免出错。
蒋瑶小的时候上过计算机课，也专门学习过这个东西，可是过了这么久早就忘了个干净。
还记得她上一学期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发表的ppt，都是她紧急恶补制作知识，又在组员的热心帮助下才完成的。
现在再看看，都觉得惨不忍睹。
身边坐着个手不能行的人，除了脑子别的也帮不上忙，只能她自己在这里左右手并用，边打字边调版式。
虽说她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做ppt的效率快了很多，但还是累得不行。
而且，竟然又要测试！
想到这儿，蒋瑶合上电脑，转头问齐时，“是什么测试啊，他有说范围吗？”
齐时摇摇头，眉梢微挑，“你不是上过他的课吗，以前没测试过？”
“没有！”除了期末测试，其他的一次都没有！
蒋瑶趴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哀嚎。
这教授，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典型！
在心里忿忿不平，脑袋上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别担心。”
“我们肯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