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人相对无言。
一切的对话仅限于学术讨论，可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感觉有一条透明的玻璃墙立在面前，只要突破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大好晴天。
可是突破前的这段时间，却是没有头绪地四处碰壁，格外煎熬。
头发都要被自己抓成鸟窝，蒋瑶纠结了半晌，也还抓不到思路。
喉咙有些泛苦，蒋瑶站起身子：“我去拿点饮料，”说着，走向冰箱，“你要喝什么吗？”
“我喝水，你也喝水。”
蒋瑶没应他，径直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出来。
本来想喝一杯的，但谁知道她喝醉了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敢了，早就再也不敢在这群男人面前喝酒了。而且还要学习，她不能这么早就不省人事。
心里暗暗想着，她又给齐时拿了瓶水，才又坐了回去。
“不许喝碳酸饮料。”
姜海刚一进门，就听见齐时的这句话。
“你还要不要你的胃了。”
接着，又听见蒋瑶开口，“别管我，我胃早好了。”
“好了也扛不住你这么造。”
话间透露出来淡淡的责备，可明里暗里，却也透露了两人的熟悉。
眼神暗了暗，姜海反手把门重重关上。
“啊，”蒋瑶听见声响，看向门口，“你回来了。”
“吃饭了吗？”
姜海点点头，却是接着齐时的话询问，“你胃怎么了？”
他看见蒋瑶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心下那股异样的感觉更甚。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感觉蒋瑶身上，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事。
她不愿意告诉自己。
但是齐时却一一清楚。
姜海看她沉默，换了鞋子径直走向洗手间。
今天几乎是忙了一整天，他故意让自己没有停歇，才不至于一直思考一些有的没的。
生活中蒋瑶对自己明显的偏向，他并不是察觉不到。
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幼稚地想东想西呢？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面上的阴郁都要掩不住。
嘴角已经累得扬不起来，他也懒得费力。
身后，却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待他“嗯”了一声之后，蒋瑶挤了进来。
狭小的卫生间彻底变得拥挤，她把姜海按在水池边，捧着他的脸观察。
“怎么了？”
“我感觉你最近，好像一直都不开心的样子。”
“兼职太累了吗？”
姜海轻哼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我难道要天天傻乐吗？”
蒋瑶吓了一跳，赶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话还没说完，却被姜海突地打断，“我这段时间会很忙。”
“一会儿，我就收拾东西搬回去吧。”
“啊……”蒋瑶愣在原地，试图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只觉得姜海今天晚上，浑身像是套上了一层带刺的壳。
到底怎么了？
……她有哪里惹他生气了吗？
不行，在她搞清楚之前，绝对不能放他走。
暗自下了决心，她倾身向前，逼近那张清爽帅气的脸。
姜海斜斜靠在水池边上，被面前人的气势压迫得不断往后仰。
“姜海。”
他见她红唇轻启，呼喊着他的名字。
“你要告诉我，我才能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呀。”
轻柔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属于蒋瑶的气息。
他听她轻叹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不想和你闹矛盾。”
“一点也不想。”
“所以快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哪里让你生气了。”
“我会好好听你说，也会认真改的。”
姜海听着这话，眼眶突然有点发酸。
胸腔像是堵了一块浸满了醋的海绵，连带着呼吸都酸胀的难受。
怎么说呢……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
糟糕的情绪持续了太久，已经分不清哪一缕的契由是什么，也总结不出来。
倒不如说，自从齐时的出现之后，他和蒋瑶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自己的心绪。
只要看见那两人在一起，视线就不自觉想往那边瞟。
随即，又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避。
不要呆在这里了……他真的好难受。
身子微微一颤，姜海抑制住了从喉咙溢出来的呜咽声。
面前的人，正用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轻轻拥住他。
像是在用自己的翅膀，把他包裹在自己的小小世界。
极度保护的姿势。
他感觉到身后，一只小手正轻轻拍着自己。力度不大，却格外温暖。
“没事，你不用告诉我了。”
人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段说不出缘由，却格外低沉的时候。
虽然她现在心里也正乱，但既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事情，她就选择先放在一边。
眼下，安慰她的大狗狗更要紧。
她就这样轻轻拍着，过了一会儿，感到一双手缠上了自己的腰。
打在耳朵上的吐息，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温度。
她细心地察觉到这一点，想转过头去观察，却感觉到那人含住了自己的耳垂。
“蒋瑶，”他也喊她的名字，“如果可以选……”
“我也想从一开始，命中就有你。”
为什么，他没能早点遇到她呢？
他真的好嫉妒，好嫉妒那个人……
就因为那恼人的十年交情，那个人就可以被允许，随意地介入她的生活。即使在过去犯了错，也还被给予宽容。
凭什么？
齐时他凭什么？！
如果是自己的话，他绝对不会犯一丁点错。
他一定不会让她伤心难过。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每天开开心心，不会让任何人有欺负她的机会。
他会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安然长大，一起累积很多很多的回忆，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身后的小手停下了动作，似乎是想捧他的脸，又被他伸手捉住，环回了原处。
他现在，眼底一定阴翳得吓人。
害怕自己的神情吓到她，他按着蒋瑶的脑袋不让她看向自己，心底的黑雾却不可抑制地越积越浓。
他不明白。
那个齐时……除了那十年以外，到底有哪里比得上他！
可就是那十年，才是自己心中最根源的芥蒂。
如果这段时间是属于他们的，那自己现在，就会有底气的多。
门外一片寂静，而狭小的室内，两个心绪不宁的人，却在互相拥抱着取暖。
齐时似乎也没有要进来打扰的打算，蒋瑶脑袋动不了，干脆就着姿势在他结实的肩膀嘬了一口。
只听“啵”的一声，在卫生间内四处回响。
那人诧异地看过来，蒋瑶与之对视，目光中透着一丝挑衅。
“怎么？”
“你天天咬我，就不准我咬回去？”
姜海短暂失语，嗤笑一声，“你这人……”
蒋瑶冲他努了努鼻子，一个转身就挣脱出他的怀抱。
姜海长臂一伸，想把她给捞回来，却被她灵巧的躲开。
好笑地摇了摇头，他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却也意识到了，她是在用自己的方法逗他开心。
堵在心底的阴霾，似乎也被冲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