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瑶回去的时候，发现姜海坐在位置上，脑袋依然埋在胳膊里，像是睡着了一般。
轻轻戳了戳那人的后背，他却摇了摇脑袋，把头埋得更深，嘴边还在嘀咕什么。
蒋瑶悄悄凑近，终于听了个清楚。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一下，她就听明白了。怕不是刚才，她和齐时说话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面前的人察觉到她的到来，火气似乎变得更加明显。手紧紧握成拳，又无声地锤着桌子。
蒋瑶坐回座位上，好笑地拦下他的拳头，放在嘴边吹气，装作给他呼呼的样子，听他又碎碎念道。
“我本来，看你半天没回来，就想出去找你来着。
“结果看见你们在说话。”
“我本来想直接冲过去把他推开，但是，我看你脸上好严肃。”
“我想，如果我现在过去插手，你可能会不高兴。”
“所以就硬生生忍着冲动，又坐回来了……”
说着，姜海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她，“结果你们说个半天还没完！”
“完了，完了，”蒋瑶伸手，呼噜呼噜毛，“谢谢你的体贴～”
其实她刚才说的话，有故意说给齐时听的成分。
之所以那么果决，是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坚定。她总是先要守护自己，然后再是其他。
所以，一旦伤害过她的人，全部会被列入禁忌名单。
柔软的发丝穿过她的指尖，手感好到不行。蒋瑶流连地来回拨弄，一边看着眼前的人被逐渐顺毛，一边陷入沉思。
但自己的标准放在姜海身上，似乎并不适用。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过体贴了。体贴到各方面都会帮她考虑到，像一个照着她刻画出来的精密仪器，根本就不会出错。
平常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一旦遇到了正经事，他便会格外看重自己的意愿。
明明她没有明确要求过，他却首先做到了帮她排除一切不适，根本不会让她烦心。
所以她并不觉得，姜海会是能够主动伤害她的人。
看吧，他到现在和她相处，还在习惯性地小心翼翼。
蒋瑶思忖着，伸手把他的脑袋捧过来，“姜海。”
“如果你过去，我也不会介意的。”
“我才不信……”那人本是惊讶地看着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阖上眼皮，“我要是跑过去发一通火，你指不定要怎么说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蒋瑶微微皱眉，拍了拍他的两颊，“你在维护我，我怎么会说你？”
“因为你……”
话语突然凝滞，姜海在脑子里搜索着论据，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
只觉得蒋瑶，不管是外表看起来，还是性格本身，都是一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
所以从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开始，潜意识里就在努力规避自己可能会有的失误。生怕一不小心，触犯到她的底线。
但是，明明这样一个，对待无礼的同窗会变得生猛无比的人。在对待偶尔几次无理取闹的自己时，却是格外的宽容。
不生气，也不恼怒，只是关心他的情绪，轻轻地问他怎么回事。
“因为我？”蒋瑶眉梢微挑，像是在疑惑他怎么不说下去。
姜海默然低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想不出来了吧？”蒋瑶轻声哼笑起来，“对你，我不是向来容忍度很高嘛！”
说着，自顾自地点点头，一脸肯定。
“所以，你也要多考虑你自己。”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那么多顾虑。”
她歪歪头，捉住姜海的视线，满眼都是真挚。
“作为……女朋友，我也会在乎你的感受，并且希望你能开心。”
即使这个身份，她现在还没能充分适应。但喜欢他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
姜海眼眸微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他坚守着的谨慎，早就被她看在心里。
她说，让他再放肆一点。
作为女朋友，希望他能开心。
刚才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姜海看着蒋瑶，眼神呆呆的。
女朋友……
这是他们确认关系以来，她第一次亲口承认……！
心中仿佛充盈了一大朵棉花糖，甜蜜的糖丝缠绕到心脏，还在不断膨胀、壮大。
面前的人见他抬头，冲着他笑眼弯弯。接着，冰凉的手轻轻拂上他的耳朵。
“我想问问你啊，”蒋瑶一边胡乱捏着他的耳垂玩，一边好笑地观察，“从刚才开始，耳朵怎么就这么红啦？”
“……”呼吸一滞，姜海下意识就要后撤，却被她牢牢揪住。
耳朵被她捏得越来越烫，姜海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
“别逗我了……！”他声音带着愠恼，一口咬上她的食指尖。
“诶，”蒋瑶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又赶忙用另一只手捂嘴，低嗔，“疼呀！”
姜海毫不理睬，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嘶——”蒋瑶吃痛，伸手去推他，“金毛都比你听话！”
“？！”姜海瞬间瞪大了眼，怒吸了一口气仰头俯视，“你说什么？！”
蒋瑶赶忙抽回手，在他衣服上来回抹了一圈，嬉笑道，“我说，姜海最乖最棒，我最喜欢姜海啦！”
姜海又一次直抽气，不过这次，是捂着心脏倒吸了一口。
这猝不及防的直球，谁能想象是从蒋瑶嘴里冒出来的！
果然谈了恋爱之后，人都会展现出潜在的一面吗？！
蒋瑶被他夸张的动作逗得直笑，看向他的眼底透着狡黠，“不是吧，这就受不住啦？”
接着，又耷拉下眼尾，佯装遗憾脸，“哎呀，我们可怜的小姜海，以后可怎么办呀～”
话音刚落，便凑到他嘴角边啾了一口。
姜海大脑彻底宕机，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
接着，大手在桌面上横扫一片，把蒋瑶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拽着她的手腕就出了门。
今天，谁也别想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