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妄看着顾鸢，睫羽轻颤，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炎热的下午，有一根火柴头痒痒，挠啊挠啊，然后着火了。于是他去医院包扎，出来之后变成了棉签。”
顾鸢：“？”
她歪着脑袋看季妄，没懂他忽然在说什么。
季妄抿了抿唇，继续出声说道：“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一只鱿鱼。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那个人说：好的，那么我来考问你几个问题。鱿鱼很开心说：你考吧！然后人就把鱿鱼给烤了。”
顾鸢：“……”
“不好笑吗？”季妄隽秀的眉头蹙起，看着顾鸢。
兔叽：“……”您听听，这好笑吗？
“你在说什么？”顾鸢眨了眨眼睛。
季妄就这么盯着他，明明只是在看着自己，可配上他的那张脸，却让人感觉是自己让他受委屈了。
“我在哄你。”季妄好听的嗓音溢出来，嗓音缓缓。
眸底倒映出她的身影。
顾鸢：“？”
缓缓打出一个小问号。
耳朵尖尖却有些微微发红。
一本正经说冷笑话，就……
还挺可爱的。
“你哭过，所以我在哄你，想让你笑。”
季妄说，他学着顾鸢的模样眨了眨眼睛，配上他比顾鸢还要白上几分的肤色，简直是让人移不开眼。
顾鸢看着季妄，抬手，微凉的指尖摸上他的耳朵。
轰地一下。
季妄的耳朵红得过分，比之前更烫了。
他眼底隐约浮现一摸欢喜。
名叫“喜欢”的情绪在心底沸腾，叫嚣。
好像他生来就该喜欢她。
生来就等着她的出现。
这种感觉并不让季妄感到排斥，反而让他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季妄就这么乖乖地坐着，身子微微侧偏。
顾鸢摸了摸他的耳朵，把凉意传给他，给他降点温。
又红又烫得有点过分了。
“是姓易的又欺负你了吗？”季妄忽然轻声开口。
昨晚回去除了让人准备校服，季妄还让人去查了一下顾鸢的事情。
之前季妄就让人查过顾鸢的事，但是在他发现此顾鸢非他梦中的顾鸢之后，只是见她品学兼优，便让人给她交了学费，开学之后就再没有关注过她的事情了。
还是到了昨晚，季妄才知道原来她在开学的时候，就得罪了一个姓易的女生。
姓易的家里条件很一般，只是她攀上了少帅府的年昭辞少帅。
啧。
真当鸢宝背后没人？
在其他地方不敢说，在苏省，还没有他季氏商会保不住的人。
“不是。”一听他的话，顾鸢就知道他肯定调查过自己了。
倒也没计较，只是继续说道：“今日上的课，更是让我感觉到了我们与列强的差距，心中有些堵得慌。”
闻言，季妄沉默了半晌，开口说了同一句话：“会好的。”
若需牺牲，从吾辈始。
说起来这件事情，顾鸢便跟季妄说了说孙笑柳的事情。
季妄点了点，“好，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一查。”
顾鸢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的俄文好吗？”
季妄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还行。”
司机嘴角扯了扯。
少爷何时学过俄文？之前学的都是洋文。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教教我吗？”顾鸢眼睛一亮。
季妄毫不犹豫：“好。”
顾鸢冲他甜甜地笑。
本来季妄还想请顾鸢去吃饭，但顾鸢要回家，所以季妄把她送到距离家不远处的巷子口，看着她走进家里，才让司机开车。
“少爷，您学过俄文？”
“没有。”
季妄回了一句，从旁边取来一本书。
白皙纤长的手指缓缓翻动书籍，而后不疾不徐开口，“让管家请几个最好的俄文先生。”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
趁着这短时间，他得速成一门语言，至少进度要比鸢宝快。
司机：“……？！”
车子缓慢驶回季公馆，下了车，司机就和管家转告了刚才季妄的需求。
季妄则是让人去买些俄文原文书籍回来。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少爷为什么忽然对俄文感兴趣了。
但好歹是读书，没有坏处。
而顾鸢回家之后，吃过饭，把家务干完，便拉着顾安点了灯读书识字。
顾安一直都很想读书识字，只是家里的钱根本不够交私塾的束脩。
姐姐能上新式学堂，也是姐姐说是考试免费就读的。
现在顾鸢要教她识字读书，对于顾安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要向姐姐学习，抓住一切机会。
她想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顾鸢也不知道顾安的想法，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要开拓视野，多点学识，对顾安以后会有很多好处。
不管在什么时候，努力学习，总是没有错的。
第二天一早，虽然不需要上课，但顾鸢还是早早地就起了身。
把昨晚教完顾安之后，写下的一些文章送到报社。
报社的成员基本都是大学生，在看到顾鸢拿来的文章之后，便是面色剧变。
“鸢鸢，这是你从哪里收到的稿子？”
“是我爹的朋友投的稿子。”顾鸢缓缓开口。
“这些稿件发出去，对我国的重工业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们能和这位兔子先生见一面吗？”
顾鸢有些为难地开口，“抱歉，先生说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让我代投稿。”
众人虽然惋惜，但也能表示能够理解。
“兔子先生此篇文章意义重大，稿酬……千字三元，兔子先生能接受吗？”
千字三元！
他们报社规模不大，常年合作的作者稿酬最高也才一元。
如今一开口便是千字三元，就知道报社对这几篇文章的重视了。
“可以的，兔子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稿酬要求，可以接受。”顾鸢点了点头。
聊完了稿酬之后，主编便让人去将稿酬统计交给顾鸢，拜托顾鸢转交。
这又是十分重视的体现。
随后，所有人围着几份稿件赞叹不已。
稿件上的内容专业，可实操性很强，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工厂配合，建造出来不成问题。
至于人才……
全国的大学生和有识之士在看到之后，应该都会行动起来。
“大家都别看了，这些稿件……一定要在明天之前发出来！”
“可是今日的报刊内容都已经定了！”
“那就再印一套，买一送一！”
“可是这样的话，报社的亏损……”
“这些稿件越早发，对华夏而言就越是有好处！与华夏相比，亏损不算什么。就算报社要停刊破产，也不算什么！”
“好！”
对于这个社会而言，太过激进是不行的。
所以顾鸢就从通讯、医学和简单的军用器械入手，写了几篇文章。
她早就想到报社一定会重视这几篇文章，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重视，不惜一日之内发两份报纸。
对一个小报社来说，这种行为太过冒险了。
但不得不说，很燃，也很热血。
顾鸢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誊抄一些文件，但今日显然大家都没有时间搭理她。
连任务也没有分配给她，于是顾鸢跟负责人说了一声，便往孙笑柳家的医馆去了。
“鸢鸢，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