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莲笑着拒绝人的时候，也是温和的。
小姑娘瞅着他脸上的笑容，看了看不远处的两具狐狸尸体，总感觉裴莲比妖或者尸体更可怕一些。
好在顾鸢不怕他。
她抬手戳了戳自己的肩膀。
然后又盯着他瞧，像是想从他温和的表情里看出些许变化来。
裴莲的表情平静得很，只是看着她的动作，好像是看出来了什么。
他轻笑一声，笑声在昏暗里的林子里显得有些诡异。
笑声落下，他便将腰间的佩剑取出来，在自己的掌心缓缓划了一道伤口。
小姑娘只觉得掌心忽然就是一阵刺痛，下意识低头一看，掌心有血珠溢出来。
“原来是这样。”裴莲的话音依旧带着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眉眼微弯，“但……为什么呢？”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顾鸢。
顾鸢摇了摇头，却是有些吃力地抬起受伤的那一只手，捏住裴莲的衣角，“我怕妖，带我走吧。”
小姑娘的嗓音很软，像是真的害怕。
骨钉会让她的妖力暂时消散。
就算裴莲再厉害，应该也只是怀疑自己是妖，但是拿不出证据来。
哼哼。
兔叽：“……”
大人连上神你是什么妖都看出来了啊！
不过兔叽也没有提醒自家上神，反正每次自家上神都能很好地拿捏住大人！
歪打正着第一人！
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害怕妖，裴莲神色温和，却是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饿了的时候，兔肉也不错。
兔叽：“……”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大人的眼神怪怪的。
但顾鸢不管这么多，只要能跟着裴莲就好了。
“你肩膀伤势严重，要上点药吗？”裴莲轻声询问。
太弱了。
这只小兔妖太弱了，裴莲觉得，可能不等自己把她吃了，小兔妖自己就先把自己折腾死了。
况且，现在裴莲也有点儿好奇。
现在是他们之间任意一个受伤了，另一个也会平白出现一样的伤势。
那若是其中一方死了呢？
想到这里，裴莲觉得颇为有趣，脸上的笑容弧度也更深了些。
“要。”小姑娘连忙点了点头。
裴莲沉默而来一下，从身上的一个布包里取出来了一瓶药粉，递给顾鸢，轻笑着说道：“用这个吧。”
顾鸢点头，有些吃力地拿过药粉，撒在伤口上。
只是，伤口一碰上药粉，便是一阵呲呲声响，四周的皮肉都被腐蚀，比刚才更甚的疼痛感传来。
药瓶一下没拿稳掉落在地上。
裴莲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是比之前都要爽朗一些的笑声，好似连胸膛都在微微震颤。
小姑娘抬头看他，明明自己疼的话，裴莲也会疼，他笑这么开心做什么？
“抱歉，拿错了。那是腐化妖鬼精怪尸体用的，姑娘怎么也被腐蚀了？”裴莲话音之中还带着未完全收敛的笑意。
如仙的脸颊染上笑意后，更加温和了几分。
听到这句话，顾鸢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这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了。
唉。
但是既然他没说破，那自己也不会主动说破。
“你不疼吗？”直接无视裴莲的问题，小姑娘仰着脸看他。
顾鸢的反应让裴莲有些讶异，脸上笑容不减，“不疼。”
“骗子。”顾鸢小小声嘀咕。
软软的声音钻进裴莲的耳朵里，裴莲倒是没什么反应，而是从布包里取出来另外一瓶药粉，“这一瓶才是疗伤药。”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添了几分圣洁。
但他眼底汹涌的情绪，却与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了一眼裴莲递过来的药瓶，他的指尖上有很多小小的疤痕，在葱白的手指上显得格外明显。
顾鸢接过药瓶，双手实在是疼得有些拿不住，她问：“裴莲，你能帮我上药吗？”
明明她都这么疼了，裴莲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只温和一笑，“好。”
小姑娘坐下来，裴莲沉默了一下，也蹲下来，给她上药。
动作算不上温和，甚至有些笨拙。
上着上着，嘴角的笑容就慢慢收敛了。
上药有些太为难他了。
“随便撒上去就好了。”小姑娘声音软绵，钻进他的耳朵里。
“好。”
裴莲垂着眸子看向她肩膀深可见骨的伤，没什么表情。
因为上药，两人凑得还算很近。
借着月色，小姑娘还能看到他白皙的脸颊。
兔叽：“难怪反派能凭着一张脸让人族信服，光是这张脸，就已经足够有说服力了！”
顾鸢：“……”
“以前都没听叽叽这么夸过。”
兔叽：“⁄(⁄⁄•⁄w⁄•⁄⁄)⁄”
“叽叽就喜欢这一款。当然，反派是上神的，叽叽只是看看而已。”
顾鸢：“……”
“好看吗？”裴莲的声音响起，眼眸弯了弯，像是有万千星子蹂坠其中。
虽然他在笑，但顾鸢总感觉自己要是回答得让他不满意，他可能会直接把自己的眼睛都挖掉。
想了想，她干脆再次无视裴莲的问题，而是将他手里的药瓶取过来，然后拉过他的手。
在手指触碰的那一瞬间，裴莲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这是他笑容消失得最快的一次。
他看着面前低下头的小妖，眼底翻涌着杀意。
旋即，手掌心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疼感。
就见顾鸢给他的掌心上好药后，从头上取下一条红色的发带，将他的掌心包扎起来。
红色鲜艳又刺眼。
虽然小姑娘一看到发带就会想到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但是这会儿也没有力气撕裙子了。
给裴莲上药，耗费了她双手所有的力气。
有点儿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打得蝴蝶结，她双手垂下来，决定接下来不让双手做任何动作。
然后仰起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好看吗？”小姑娘问他。
裴莲看了一眼手上用发带绑起来的蝴蝶结，莫名就有些烦躁，但脸上那标志性的笑容便又缓缓浮现。
“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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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拿起小本本，一桩一桩记下了！
裴莲：可怜兮兮跪算盘.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