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你就想了10分钟？”
周向宇在“就”字上拉了重音。
陈泽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更加紧张了。
周院士这是在责怪他吗？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比赛，却拿一道这么初级、考虑不足、漏洞百出的题目出来，还沾沾自喜……
陈泽羞愧得低下了头，小声道：“……是啊，害，这次确实有点草率了，只花了10分多钟出的题目就拿出来给曹硕做，输了的话是我技不如人……”
“输？”
周向宇看了看不远处低头沉思的曹硕，不由得重复了一下陈泽的话。
陈泽的声音依然很低，看起来很懊丧的样子：“对啊，毕竟这道题其实考察的知识点都很基础，如果是您的话，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围在陈泽旁边的那群竞赛教练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会儿都快崩溃了。
球球你了，闭嘴行吗？
你说得越多，表现得越低落，越谦卑，就越显得我们很无能的样子。
就连周向宇本人，这会儿都想拍拍陈泽的肩膀对他说：你出的其实很好，
但是记得下次别出题了。
刚才他和田罡他们看到群里发出来的题目，抱着那种大人看小孩子瞎胡闹的心态，随便讨论了一下。
曹硕那题已经让他们眼前一亮了。
看到陈泽这道题的时候，大家都失语了，面面相觑了好久。
商量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让周向宇过来问问答案是什么。
毕竟周向宇脸皮厚……不是，毕竟周向宇和陈泽之前有过接触。
现在周向宇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复杂至极。
是，之前是和陈泽接触过了。
但是没有深入到这个程度啊！
陈泽昨天还没这么凡的！
周向宇拍了拍陈泽的肩，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结果这叹气落在陈泽耳朵里，让他更慌了……
陈泽发誓，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
以后如果再出题，一定要好好打磨，认真思索，绝对不能再让人看轻自己！
陈泽这边还在扼腕痛惜呢，旁边有个国字脸的眼镜男人忽然喊了他一声：
“陈泽同学！”
陈泽猛地一激灵，抬头看去，那个国字脸男人竭力把脑袋凑过来，试图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我是国科大的，我——”
国字脸男人还没把话说出来，就被另外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摁走了。
“你什么你，早就看你鬼鬼祟祟不对劲了，居然想浑水摸鱼，不厚道啊！”
这人捂住国字脸的嘴，把他往后拽，旁边的老师也极为配合，短短几秒钟，刚才一个辣么大的活人就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陈泽凭过人的听力还能听到人群后排有“呜呜呜”的声音，不知道国字脸遭遇了什么。
清秀男借着拽走国字脸的机会，从后面凑到了陈泽面前，他先跟周向宇打了个招呼：
“周院士好，我是哈工大经管院的叶勤，你叫我小叶就行。”
其他老师看见叶勤的举动，发现他不是想趁机和陈泽说话，都松了口气。
结果这气才吐到一半呢，就见叶勤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的速度，给陈泽递了张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和一个二维码。
“陈泽同学，我很看好你，我们——”
“拿来吧你！”
一只手从陈泽和叶勤中间插了进来，飞快地把名片抢走，并递到后面。
后排老师立刻领悟过来，将名片揉成一团，吃了下去。
叶勤：“？”
陈泽：“？！”
大手主人：“？？？”
“我是让你撕掉啊！没让你吃啊！”
大手的主人是一名壮汉，身材有点像体育老师，看起来就很结实，这会儿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费劲往下咽名片的那个老师。
那个老师这会儿也很尴尬，小小的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困惑：
我都到这份上了，是接着往下咽呢还是吐出来呢？
更让这个老师崩溃的是，叶勤伸手从衣兜里又拿出了一摞名片，并且还挺戒备地背对着他……
怎么？你以为我是喜欢吃你这破玩意儿吗！
大手壮汉按住叶勤的手，嗓音低沉磁性：“叶老师，你这样做不对啊。”
叶勤瞪着无辜的眼睛：“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啊。”
大手壮汉笑了笑：“有没有问题要大家说了才算，陈泽同学是很优秀，但你这样做坏了规矩。”
陈泽完全没看懂他们要做什么。
是好为人师的毛病犯了，想加好友长期批评他吗？
旁边的学生就更不懂了，有不少人其实是认识这些老师的。
只是刚才沉浸在被陈泽支配的恐惧中还没有抽拔出来。
现在回过神来，又吓了一大跳。
“那个不是菁华招生办的赵老师吗？”
“那是双鸭山的吴大财老师，我之前在mooc上看过他的课！”
“燕大的蒋老师也来了！我刚才还看见他在外面和浙省的省队合影呢！”
“嘘！别说这么响！别破坏了印象！”
学生们既震惊又好奇地打量着围在陈泽身边的那群老师，心中都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们该不会是来抢陈泽的吧？”
“不会吧……不至于啊！抢人大战要等考完试才考试吧！”
“我听说往年也有考试前就签了的，但是很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我也听说过！但会提前签的都是比较一般的学校啊，像燕大菁华他们肯定都是要等成绩出来以后再去找人的！”
“也是，讲道理啊，菁华燕大的offer从来没有跪发的，都是一堆人跪求招生办的爸爸们开开恩……”
学生们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情绪，小声而激烈地讨论。
大手壮汉看了看叶勤，又看了看周围其他高校的老师们，最后看向周向宇。
“周院士，你看，现在这个场面其实有点控制不住了，你让谁先回去都会觉得不公平。”
“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先开个会，大家商量一下能给的条件，然后再由陈泽同学来选，怎么样？”
周向宇脸上露出笑容，答应了下来：“你这个安排挺好，就这样做吧！”
“我现在就让李校长准备一间会议室！”
“哦对了，既然是谈条件，那陈泽教练的意见肯定也要听一下吧？”
大手壮汉点点头：“那当然，毕竟相比起来，教练肯定会站在陈泽同学的角度更多地为他考虑。”
周向宇笑着朝后方招了招手：“胡老师，过来一下！”
胡剑波看着人群中间的周向宇朝他这边挥手，一脸茫然，扭头问方毅：
“周院士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吗？”
“他怎么知道我姓胡……哦不，这不重要，他怎么知道我就是小陈泽的教练？我跟他之前没见过啊……我这么有名吗？？连院士都见过我的照片了？”
方毅的脸都青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好你个周向宇！
好端端的你提我做什么？
昨天吃馄饨的时候咋没被香菜噎住啊你！
完了完了……我假冒胡老师的事情瞒不住了……
方毅感觉世界一片漆黑，仿佛就要迎来自己的社死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