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疯了?”
听闻这个消息,少女并不意外,她斜靠在榻上,脸庞娇慵苍白,怀中抱着一只白猫。
白猫趴在美人榻上,憨态可掬,通体雪白。
被少女纤细的手指缓缓顺着毛,它舒服地眯着眼,正在享受。
“阿姐!”
小奶团子推开门一把朝她扑去。八壹中文網
“阿姐阿姐!听哥哥说小白跑你这儿来玩啦?”小姑娘雀跃着拍手,“哼!这小白喜欢扒着漂亮姐姐!还想抢走我的阿姐!”
“是吗?咱们小茶到阿姐这来,是来看阿姐的,还是来看你家小白的?”
她怀中的小白像一只雪球,发出“喵喵”声,懒懒的。
“天色也不早了,小茶抱着小白且快回去。”顾疏渺弯腰刮刮小姑娘的鼻梁,“不然啊,秦大娘子非得找我问罪。”
“嗯嗯!”顾迢袅点着头,抱着白猫走出院子。
顾疏渺想到刘氏,那个女人竟然狠心在小茶身上动手,她必然不能让她好过。
刘氏以为只是她疯了这么简单吗?不,她错了。
她犯的错,犯到顾疏渺的人身上,她好不容易才护住这个孩子,自己又是个极为护短的人,如今刘氏竟想要顾迢袅重蹈覆辙。
那顾疏渺必然要让刘氏付出代价,可不是一句疯了,就能逃过。
今夜的月亮出奇的亮,仲夏夜的繁星挂在天幕上不断地闪烁着,粉蝶潜入窗,明月光来引路。
迢迢星河入梦,点点渔火不休。
浅绿宫装的少女提了一盏淡黄色宫灯,带了一壶酒,沿着小路走去,一路上绿荫成林,尽头是一处荷塘。
江南确实是富家子弟声色犬马贪欢之地,一路上灯火明明,江南顾府的布局,极为风雅别致,小林过后便走到了荷塘。
荷塘清融月色,载起离人的一江春水。
红色锦鲤在绿色的荷叶下跃起来,溅起少许水波涟漪,月光轻洒在荷叶上,仲夏荷塘里的荷花也绽开得漂亮清香。
亭亭玉立,一如洛神赋中绝世佳人。
她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视线模糊,低着头寻路,却与少年撞了个满怀。
“又醉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懒洋洋地轻笑,低头看着她,微微挑着眉梢,似乎并不诧异。
她恍惚许久,才觉得自己醉了,清风满袖,月挂梢头,空气中一阵江南小镇红豆羹香甜气味,藏匿在江南名家诗人写在唐诗宋词中的笔墨里。
“子行?”她提起手中的酒壶,问他:“喝吗?”
二人并肩坐在荷塘边,脚下隔了几尺便是汪汪清水和清艳荷花,红色锦鲤。
他接过她的酒壶,倒也没有拒绝。
见他听话,渺渺得偿所愿,总是开心的。
少年抬头望着月亮,笑了声:“唱首歌来助助兴呗。”
顾疏渺弯起眉眼笑起来,晃着脑袋哼着江南小调。
“黛色霜青烟雨里,一席青衣等归人,等故人。烟雨朦胧,回首处,断桥上……”
她声音是吴侬软语,温温柔柔,软软儒儒的,尾音还带着些缠绵缱绻。
挂在天上的一弦明月在荷塘倒影中泛起涟漪,粉荷叶青,蝉鸣阵阵。
“唱的什么?”少年仰头将酒灌下,入了喉才懒洋洋笑道,“别让别人听见了,笑话你。”
顾疏渺一听生气了,她音乐水平就这么一点,又不是黄鹂鸟,哪来这么好的嗓子!?
顾疏渺伸手抢走他手中的酒壶道:“不好听呀?那我还不伺候了呢!”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远处有人喊。
“刘氏那院走水了!”
“关押刘氏那院走水了!快来救水!”
仆人们一声声惊呼,顾玠却恍若未闻。
顾疏渺故作吃惊的模样:“走水了?倒也是报应,真是令人没想到。”
其实真凶便是她。
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少年在她旁边低低地笑了声。
顾疏渺正要问他笑什么,少年却侧身靠近她的耳畔,一向清冷的音色有了笑意,像风一样轻飘飘的。
“我知道的,是姐姐。”
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远看还以为是在咬耳朵,对方浅浅的呼吸喷薄在她耳朵上,脖子上。
滚烫且炙热。
他们背后是滚滚浓烟,乌烟瘴气,乱成一团的尘世。
面前却是月光浅浅,荷香淡淡的荷塘月色。
她耳朵有些痒,且又敏感,很快浮上一层薄薄的血色。
“是我又如何?”顾疏渺转过脸看着他,没否认,倒大方承认了。
太近了。
她能看见少年眼皮上薄薄的血丝,鸦羽似的睫毛,甚至能看清他睫毛根根分明,还有他眼角的那颗妖痣。
顾玠伸出手,将手中的玻璃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渺渺问。
“绿色的蝴蝶。”他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