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可以看到街上满挂着清一色的红灯笼，朱雀长街上还挂着各种样式的花灯，一条长街人群摩肩接踵，热闹至极。
到了宫中，宫人们忙忙碌碌皆是往潇集亭去了，其他的行宫看起来冷清至极。宫中不能坐马车，所以渺渺下了车由宫中嬷嬷领着走了一段路。
潇集亭相比其他的宫殿更加热闹非凡，走近了，谈笑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顾疏渺一身浅绿色宫装，裙身绣着几朵小白花，眉眼下垂，肤色病态的白皙。大抵是常常喝药的原因，身材总是显得十分单薄。
“顾小姐来得正好。”萧碧云看见她，便开始笑着招呼她。
她也是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萧碧云扫过她身后的婢子一眼，又对顾疏渺道：“顾小姐没有带自己的贴身侍女啊？”
“小姚今日去帮嬷嬷照看小妹，便抽不开空来，正巧我见芽芽有时间，才好意思差遣芽芽的。”顾疏渺嘴角扬了一个不浅不深的笑容，看上去亲近，实则十分疏远。
楚承扫过顾疏渺一眼，目光停在了她的发髻上。
有时候他看见和颦颦长得像的女子，便会恍惚间认为是他的颦颦原谅他了，来找他了。
面前的这个女子和他的颦颦一点都不像，可是她头上的那只发簪却的的确确是德怜的。
“顾丞相的女儿？”高位上的皇帝开口了，是对顾疏渺：“过来让朕瞧瞧。”
“唯。”
萧碧云却黑了脸。
陛下这是在干什么！？可别忘了，如今能继承他皇位的只有她的儿子了，而如今正是要给楚瑾拉拢顾家的好机会！若是陛下色迷心窍，执意要纳顾疏渺入宫怎么办？顾家可只有这一位嫡女。
萧碧云没有了自己的父亲在，智商都上线了。
她给楚瑾使了个眼色。
“你这簪子，是从哪来的。”楚承问。
顾疏渺勾起一抹笑意。
呵，果然开口第一句会问这个问题，看来德怜皇后在陛下心里分量还真不轻啊，这一回算是赌对了。
皇子的博弈局，其他资质平庸，楚珏被关宗人府，楚玧偏安一隅，谁说的只有楚瑾？
渺渺垂着眉眼，福了一身，声音甜甜的，答道：“回陛下的话，是臣女弟弟所赠。”
“顾玠？”
“是。”
楚承想起顾玠那张和德怜极为相似的脸，又想起来顾玠的身份，沉默了一瞬。
注意到皇帝的这个反应，顾疏渺心里就有了八成的胜算。
都说血浓于水，亲生儿子在自己面前，她仁义至尽，提醒至此，若是还不知道那可真是枉为人父。
“顾玠从哪得的？”他问。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知道顾疏渺知道否，他还真没太多期待答案。
或者说，是不敢。
“回陛下，子行说是他的阿娘在临走前塞在他手里的，那时候他还刚出生，都是听身边的下人讲起的。”
听到“阿娘”这个词，楚承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脸色都白上了几分，他看着顾疏渺，但又好像没在看她，目光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或是远方的黛山。
见楚承的反应，渺渺挑了挑眉。
不敢问？那她就亲自说。
她声音怯怯的，腰肢纤细，如弱柳，头也不敢抬起来，显得她处于弱势，招人怜爱至极。
实则嘴上却步步紧逼，楚承完全被她牵着走：“子行开始不是在顾府的，而是在李府，哦，李少卿那时候还在世。”
“李府？”楚承沉思。
那个前不久不知被何人灭了门的李府？可派人去查之时，早已不知被谁给压下去了。李少卿不再是，且李府中也没有什么重要官职的人，基本上几个儿子都是纨绔，唯一的一个女儿逃过一劫，早就被嫁去了南方。
对于楚承来说，李府其实并不重要，所以也没有太重视。
“听子行说刚有记忆几年，就被带到了李府，再李府之前的记忆嘛倒是记得不太清了。”顾疏渺笑着缓缓道来，“陛下不知吗?”
顾玠的身份他早就派人私底下查过，确实有许多疑点。
他的心思被顾疏渺弄得混乱，连场上窈窕的舞女，悦耳的音乐都显得乏味了。听到顾疏渺问他不知道吗？他还以为顾疏渺要说。
结果顾疏渺笑了笑：“臣女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