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赫连竹说。
“嗯？”顾疏渺看向赫连竹，停下了脚步，一颗心也像石头一样坠落下去。
“不对！”他快步走了上去，对顾疏渺说，“我的毒只是会让人暴毙而亡，流出污血，但是怎么可能七窍流血！若我没有想错的话，在我之前，这个男人就已经中毒了！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毒。”
“……”顾疏渺垂眸。
赫连竹：“你来问这个，是用来干什么吗？”
顾疏渺扯了扯嘴角，对他笑笑：“没有，就是想不起来了，故来问问……”
远处的一片绿叶带着盎然的春意，被风拂过，落在她的头发上，夹在她的发髻之间，像一个翡翠碧玉簪子。
赫连竹眨眼看去，抬手想给她取下这片叶子，只是手刚到她额头的时候，顾疏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拉入怀中，背部抵着他的胸膛。
顾疏渺抬头看去，忍不住露出一抹惊喜：“子行？”
顾玠给她拿掉头上的那片绿叶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赫连大夫问一些事情。”
顾玠怎么来了？他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顾玠看向赫连竹的眼神中不乏带有冷意，溢出来的危险。空气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顾玠向他走近，低声道：“不要对她抱有，任，何，幻，想。”
他难道会不懂赫连竹的心思？男人最懂男人，若是对她无意，大可以提醒她一句，谈不上动手亲自取下来。
他望向顾疏渺眼中又充满笑意：“嗯，问完了吗？”
顾疏渺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顾玠有些不太开心，她抿唇不再多言。
她跟在顾玠身后走了，顾玠步子很快，走了一段路似乎是察觉她没有跟上来，故而放慢了脚步等她，等她跟上来又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明光宫，顾疏渺对他说：“那，我就先回我的寝殿了？”
顾玠点头：“嗯。”
末了，顾疏渺转身，他又道：“我送你回去。”
顾疏渺感觉好笑，他怎么这么黏人啊，就这么一小段路，她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不能一个人走回去。
之后二人的位置就这样调转过来。
她在前，顾玠在后。
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
到了寝殿门口，顾疏渺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姚不在了，不用想，肯定又是顾玠的手笔，她继而好笑，问他：“顾玠，你把小姚叫走，是想说什么吗？”
少年对她笑了笑：“就想多和你待在一块儿呗。”
顾疏渺不敢细思，脸颊粉扑扑地瞪了他一眼：“我要休息了。”
话罢，她跑进寝殿，将门合上。
突然，他的手拦住一扇门，她差点就夹到他的手，顾疏渺还被他突如其来这一动作，吓了一跳。
他在干什么？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顾疏渺。”少年垂眸看她，眸中映出她的声音，光线打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将他本就分明的骨线更加强调，像一幅江南的水墨画。
“嗯？”
他低声问，“你知晓……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是什么意思吗？”
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心。
她看着顾玠，胸腔里一颗心脏在砰砰跳动起来，急促又不安。
他在问她，心。
过了许久，顾玠放开了手，眼睫像一只残破了翅翼的黑色蝴蝶，颤了一下，撩起眼皮哂笑道：“没事，瞎问问。”
顾疏渺抿唇，对他点头，极快地合上了门。
她好像是被人戳破内心秘密，然后气急败坏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疏渺瞥了一眼门外，还有一个人影背对她，似乎在看天空。她红着脸隔着门小声问：“你还不走吗？”
“你睡了我就走。”他声音温柔，带着一成不变的淡，但期间又掺杂着几分笑。
她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走吧，我睡下了。”
“好。”他淡淡笑了一声，然后对她说，“乖乖睡觉，醒来记得喝药。”
“嗯。”她应的小声。
之后看着顾玠背影远去，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空落落的，像是一片棉花被踩坏了的感觉。
他刚才问她心。
这句诗在以前他也说过。
她不敢细思，更不敢想，他是否是在给她表明心意。
而她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觉得他那么好，鲜衣怒马，肆意快活，意气风发，年少封侯，执掌半壁江山。不该和她这种变成耻辱，病痛缠身，最后人不人鬼不鬼，成为一缕冤魂重生的人在一起。
如果顾玠知道，或许也不会接受喜欢她的。
或许她只是利用了系统带来的红利，出现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光，在这一世，才让他喜欢她。
或许前世他讨厌她还来不及。
顾疏渺带着纷纷思绪回到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