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了遗诏。”
少年重新重复了一遍。
顾疏渺还是不敢相信，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帝，不知道他近来状况如何。不过从顾玠这句话中她知道，陛下时日不多。
“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发现陛下每日服用丹药中，被萧贵妃加了东西，导致每天无神无力，耳鸣眼昏。萧碧云为了让楚瑾登基，已经不择手段。”
“这不是弑君吗？”顾疏渺心中暗恨萧碧云，又是同样的招式，在她身上，萧碧云不也是这般做派！
渺渺又问道：“现在你该怎么办？”
“那就让该死的人死。”
说这句话时，少年眉目间闪过一丝戾气。
萧碧云害他母后，阿姐也被他们所害，他自然要让他们获得应有的代价！
“我在西凉还搜了一些证据，让萧家到时候百口莫辩，还有平城私窑的事。”顾疏渺说，“朝廷上楚瑾的人，我凭着记忆写了下来……”
她话还没说，顾玠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顾子行，我怎么说什么你都说好。”
顾玠笑了笑：“阿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别开玩笑了。”渺渺在这方面显得一本正经，一丝不苟，完全不理顾玠，“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顾子行点点头。
顾疏渺眼神扫视四周，问道：“小姚呢？”
“阿姐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不简单。”他视线一沉，“连我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到。”
“我知道……”顾疏渺垂眸，心中情绪交杂难言，“子行，她……”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飞镖捅破了窗户纸，向顾玠脖颈飞来。这分明就是冲顾玠的命而来的。
情急之下，顾玠将她护在怀中，侧身躲过偷袭。
少年眉目间含着冰霜冷意，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深沉无比，眼底充满提防之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机：“李晏！”
顾疏渺从他怀中探出头来，望向窗外的两个人影手中拿着兵器打杀，从身形和发型，她依稀能分辨出那是李晏和小姚。
小姚……
顾疏渺想起前世今生十几年的情分，不由得酸了鼻子。
心软了吗？
顾疏渺红着眼咬牙，闭眼靠在顾玠怀中，狠下心不再看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
闷闷不乐的小姑娘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练字，她不言不语，眸中清冷。突然一个小丫头凑了上来，递给她一个甜果子：“姑娘，你看，小姚今天做了一个新果子，小姚尝过了，可甜了！姑娘吃了心情肯定特别好！”
小女孩抬起头，疏离之意分明：“你为何日日做这果子？”
她十分不解。
小姚冲她歪头笑着：“小姚要研究一种，让姑娘吃了就能开心的果子！”
……
“姑娘，今日姎儿不在，婢子随你去私塾。”
“姑娘，我发现夫子很看重姑娘，姑娘真厉害！特别是那句诗，夫子说这是第一次见十一二岁的写出来这种诗句！”
小姑娘跟在她身后，提着书箱，兴奋极了，一路上叽叽喳喳。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小姑娘从她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
……
“姑娘如今是太子妃！小姚是替姑娘高兴。”小姚摸了摸眼泪，看着一袭红装的她，眼泪像珠子一样蹦出来，“只希望我们姑娘一生都高高兴兴的……”
……
“徐良娣真是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对太子妃！？”小姚挽袖子，活生生一副想干架的意思。
她摇摇头：“罢了，如今阿瑾需要徐家的支持……”
小姚垂着头：“知道了……”
……
她做皇后之后，被楚瑾冷弃，一个人在宫中看书逗猫，小姚凑上来递给她一块冰梨糖：“娘娘，这糖可甜了，娘娘吃了就不会伤心了。”
她笑了笑告诉小姚，她没有伤心。
只有小姚知道，这么久以来，她和楚瑾只挂了一个夫妻之名，未曾行夫妻之实。而其他嫔妃都已怀上了孩子。
“小姚是心疼娘娘，咱们娘娘这么好……”还没说几句话，小姑娘又开始垂泪。
搞得她不知怎么安慰。
……
她重生之后，问小姚可愿意为她效劳。
小姚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坚定又坦诚：“婢子自是甘愿为小姐犬马之劳的！”
……
顾疏渺从顾玠怀中探出头来，喊道：“住手！”
她走了出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么熟悉的人，可是一瞬间，顾疏渺又觉得她太陌生了。
小姚手中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肩胛处已经受了伤，流着鲜血。
她看见顾疏渺，扭过头去，再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