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羽当机立断:“走,冲过去。”
这几个人的轻功都不赖,可是裂缝实在太宽,施展轻功时在半空中找不到着力点,也是不行的。
叶酌言面露惊愕,可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
裂缝越来越宽,不等人犹豫。
风禾率先点了点头,后退几步,猛然朝着裂缝的对面跃了过去,见他能够成功脱险,叶酌言等人心中一喜。
随后,在谢池羽的示意下,叶酌言与他负责抵御不时掉落的石块,落苏则与另两名侍卫相继跃身,冲向了对面。
裂缝越变越大,其中一名侍卫没能跃过去,一道弧线划过,带着绝望的惨叫声坠入了地下深处。
风禾几人惊魂未定,扯着嗓子喊道:“主上,白小姐,你们快过来!”
好似谢池羽身边的叶酌言只是一团空气。
叶酌言手中的短刀明显一顿,一点极其不起眼的碎片从那块原本应该被削成粉末的石块中飞出,砸到了叶酌言身上。她清醒了过来,随即又摇了摇头。
矫情了。她失笑,也不再管其他,纵身跃了过去。
白如霜被谢池羽运起掌风送了过来,正好落在叶酌言脚下,秀眉深锁。
叶酌言只当没看见,快步向前走了。
此时谢池羽也已经过来了,沉着脸跟上了她。
前路渐渐开阔了起来。
一条溪流出现在他们面前,溪水不知从何处汇入,一路蜿蜒,越来越宽阔,抬眼望去,流至远处已成了一条浩荡长河。
水是黑色的。
河面平静得如同停止了流动,风禾随手扯下一片叶子扔了进去,那片叶子没有顺着河水流走,而是直接沉了下去。
叶酌言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顺着河流小心前行了许久,前方空旷无物,周围安静得可怕,几人都不曾开口说话,气氛压抑极了。
“主上,你说这河的尽头会有什么?”落苏忍不住看向谢池羽,声音有些颤抖。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中等待机遇或危机,人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哪怕她落苏是不惧生死的人。
他也不知道尽头有什么,或许是龙鳞,或许是绝路,除了沿着这条河走下去之外,他们并无别的路可以走。
“有龙鳞啊,不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谢池羽如往常一般笑得自信,顿了片刻,又道:“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也会带你们活着离开的。”
安静的河水出现了扰动,几条红鱼跳了起来。
“看我不逮了你做成烤鱼!”
风禾一跃而起,拔出落苏的软剑朝那跳动的红鱼甩去,几条红鱼被缠卷在软剑之中,随着抽回的剑光齐齐落地。
几人其实都有些饿了,方才躲避地裂的时候,随身带来的干粮几乎遗落殆尽,烤鱼这个词在此时充满了诱惑力。
“你拿我的剑干什么。”落苏一脸不悦。
“我怕我的剑上有鱼腥味,我不喜欢。”风禾认真回答她,手上生火的动作也没停下。
“我也不喜欢!”落苏气闷,一脚踹了过去,疼得风禾龇牙咧嘴。
白如霜噗呲一声笑了。谢池羽挑眉看着这对活宝,嘴里扬了扬。这是他们进入灵犀洞以来最轻松的一刻。
叶酌言一言不发,她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凝视着远方的河流,眉头紧皱。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紧绷着。谢池羽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害怕危险,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比她放松,如果是天生的性格所致,他平日里也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却不似她这般冰冷。她好像没有任何明媚的情绪。
她还总是哭。
他们一路结伴同行,在很多个露宿山野的夜里醒来,谢池羽都看到她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皎洁月色把它照得很清晰,又很冰冷。
那几条红鱼跳出水面的一刹那,叶酌言听见自己的耳边响起了水声,水流得很湍急,像是在轰隆隆的雷电之下搅动的波澜。
自从进了灵犀洞,叶酌言就发现自己对环境变动异常敏感,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一开始只当是自己第一次身处这样的险境,太过于紧张了,后来才怀疑自己对危险的洞察似乎比常人更敏锐一些。
她总觉得不安。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的不安,河面上又有几条红鱼蹦了出来。
“这边还没烤熟呢,怎么又来了。”风禾乐呵呵的打趣。
话音未落,只见叶酌言从地上跳了起来。一群鱼潮自他们来时的方向快速涌向远方,似乎身后有天敌在追赶。
叶酌言顿时觉得耳边湍急的流水声变成了洪水轰鸣。
“快往高处跑!”
她一改往日的平静,大声吼了起来,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河流,瞳孔瞬间放大。
那河流沸腾了起来,片刻间掀起滔天恶浪,直向他们扑来。
水流湍急无比,叶酌言被裹挟在汹涌的波涛之中,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在水流中不断沉浮的窒息感竟让她觉得有梦恍然如前尘。
河水一路激荡,冲向了一处山崖……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叶酌言心里一咯噔,她怀疑自己掉进了无底深渊,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关闭了,渐渐的,连耳边的风声与自己的心跳声都像消失了。
“这里是?”
叶酌言揉了揉眼睛,这里光线太过昏暗,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过来。她警觉的打量着周围,目之所及皆是断壁残垣,破碎的石柱上刻着古怪的印记,散发着古老神秘的气息。
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也不知道是昏迷了多久。
一阵刺痛自小腿传来,想来是被地上的尖石划伤了。
她一只手撑着地面,挣扎着起身,却听见有人抱怨道:“起开,你的手压着我了。”
低头一看,身旁紧挨着一处不大不小的凹槽,谢池羽的左半边身子正卡在里面。顺着谢池羽有些恼怒的眼神看去,她的手正撑在他身上。
叶酌言脸上一红,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在水里一直拉着我。”谢池羽挑眉,很嫌弃的把她推开,然后纵身跃起。
想起刚才慌乱之中,出于本能的伸手抓住了身旁的东西,她一时赧然,假装没听到谢池羽说的话,径直向前寻找着出路。
“你不害怕吗?”
谢池羽突然问了一句。
“我应该怕什么?”叶酌言自顾自探着路,余光都没给他,“怕这里的危险,还是怕你?”
他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