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傻还不听劝。谢池羽嫌弃的瞟了他一眼,手中的藏笑剑隔空一挥,飞刀就撞上了一道强横的剑气,随即在半空之中碎裂。
眨眼之间,他已挡在了纪云身前,一掌将那条虫子拍向了隔得最远的一名粉衣女子,剑尖从地上挑起一枚碎石掷了过去。只见碎石击穿了虫身,轰的一声,那虫子就在空中爆炸了,片片虫肉带着红得诡异的火焰四处飞溅。
如果是在以往,那粉衣女子根本不会惧怕这火,因为它不会伤到自己人。
但此刻,随着那小朵小朵的火花朝她飘近,她竟然能感受到温度的暴升。她惊恐的大叫一声,竟直接撤去杀招,往那名正在与她过招的侍卫身后一躲。
可惜落苏早她一步,拿着不知什么时候从那些粉衣女子手里夺下的鞭子缠住了那侍卫的腰身,将他拽离了原地。
点点火星毫无意外的落在了那粉衣女子的皮肤上,她整个人瞬间燃烧了起来,痛苦的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即便她明知道这个举动徒劳无用,这火根本无法扑灭。
诡异的红色火焰一沾到地上的枯草,火光骤然大盛,朝着周围一切可燃的东西快速蔓延。
纪云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天诶,刚才那条蛇距离他这么近,还好没在他身前炸开,还好还好。
“全都躲开!”那群粉衣女子也惊呆了,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人会被这火伤到。这火并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尸火,并且需要用门派秘术加以控制,它怎么会伤了控制它的人!
除非,除非有人在她们身上洒了能掩盖她们气息的药粉。
远处的茶寮中,那披了一件极品黑狐裘披风的身影从这些粉衣女子的脑海中一晃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痛恨。
谁都不敢再恋战,闷头朝着安全的地方奔去。
着了火的那名粉衣女子突然停下了凄厉的惨叫,令人心惊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不许回头!”
冷冷淡淡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强硬的、不容置喙的力量,却让一些人心中一喜。
几名奔逃的粉衣女子终是忍不住,循着身后的爆炸声回头看了看遭难的姐妹。只因脚步这么一停顿,那些因爆炸而飞溅开来的血肉带着火焰落到了她们身上,火焰暴涨,将每个人完全吞噬。
叶酌言将手里那一把泛着幽蓝光泽的药粉随风扬了,凌空纵跃几步,身上带着的毒针被她尽数掷出,根根刺入那些还紧跟在主人背后的虫子身上。
那些虫子如一个个炸弹,立即爆裂开来,点燃了来不及甩开它们的主人。
荒原上瞬间燃起了二十几个人形的火球。
紧接着,爆炸声响了又响,那些火球凭空炸开,一片一片的血肉被火苗包裹,坠落,如同高枝上落下的一团又一团色彩浓艳的花朵。
如果不是将地面上的枯草燃尽了,那红色的火焰定然不会熄灭。
“祭司大人,我们都看见你了。过去坐会儿?”落苏和风禾拦下了正准备偷偷溜走的叶酌言,指了指一个方向。
谢池羽一手袖在身后,就在那里等着她。
他看清了叶酌言身上穿的披风,心里的欢喜来得汹涌。
“不声不响的在我身后跟了半个多月,你是觉得祭司当着没意思,想改做我的暗卫了?”谢池羽已经走了过来,笑眼里明显可见些许调侃。
叶酌言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太开心的把一块揉得皱巴巴的东西扔到了谢池羽身上。这颜色,这绣纹,怎么看都像是圣旨。
“陛下说冰原一行或有危险,让我跟在你左右,护你无恙。”才不是主动愿意跟来。
谢池羽却不禁一笑。她这气呼呼的模样比平日里冷冷的神情生动多了。
“是有危险。”谢池羽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神色严肃了些,“我派去的人几乎都死在了冰原,活下来的人疯了,说是遇见了吃人的黑雾。”
“他们那是没去过,不小心。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躲着或者绕开不就好了,它还能跟着追来?”叶酌言很是无所谓,“再说,靖王殿下亲自出马,整个冰原都能给它踏平了,还怕什么吃人的黑雾?”
风禾几人讶然无语。
“我头一回听见你有这么轻松的语气,也头一回听你夸我。”还夸得这么不着边际。
谢池羽打量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这还不是心虚,想活跃一下气氛么。
叶酌言往后缩了缩。
“不用躲,我没生气了。”谢池羽笑容不变。
不就是上次她拿紫炎威胁他一事嘛,生气归生气,还能狠得下心气她怨她一辈子不成?
叶酌言向前倾了倾身子,歪头看着他。
“不信?”谢池羽的目光迎了上来。月色之下,这人的气质越发俊朗清华。
“信,我信。”叶酌言忙低头。
围坐篝火面前,身上又裹了一层厚实的披风,再加上调动内力取暖,叶酌言倒没怎么觉得冷,闭了眼睛就准备睡觉。
“夜里风寒,去马车上睡。”谢池羽叫醒她。
“那怎么行。”
叶酌言和风禾几个人同时叫了出来。
马车是给主上准备的,要是祭司大人进去了,主上不就得露宿了?不行不行。
“不必了,我不冷。”叶酌言断然拒绝,她又不是不知道谢池羽之前就睡里面,她可不好意思进去。
“你们都不去马车,那不如留给我吧。”纪云嘻嘻一笑,往谢池羽身边蹭了过去,“我冷啊,靖王殿下。”
风禾几个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池羽已经习以为常,根本就不理会他,而是对叶酌言淡淡道:“冰原附近有一种毒蜘蛛,专门在夜里成群出没。”他看了一眼纪云,拿手比划了一下,“个头大概就有他脑袋这么大。”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得一阵风卷过,谢池羽身边哪里还有叶酌言的影子,倒是马车上的门帘还在微微摆动。
“靖王殿下,这里真有那什么蜘蛛?”不对,祭司大人居然怕蜘蛛?纪云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
谢池羽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编的。”
风禾和落苏看懂了这两个字,憋笑憋得肩膀一抖。
一路上,纪云驾着马车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来来回回的哼着几句重复的小曲,一副游山玩水的闲适模样。
叶酌言忍不住好奇,谢池羽这一趟带他自己的侍卫不就够了,带纪云做什么?话多聒噪能解闷?
“纪少爷怎么也跟着来冰原了?”叶酌言回头问他。
纪云嘿嘿一笑,却没答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逃婚。”谢池羽友情解惑。
纪云满脸不乐意的纠正他:“一没提亲二没下聘,怎么能叫逃婚呢,可别把我说成了骗人感情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叶酌言挑眉看他。
“避客,避客而已。”
叶酌言满脸不信。
“我尚未出世时,祖父就给我指了亲。前几日,那姑娘途经盛京,我祖母知道了消息,就邀她来府上住几天。”纪云摊牌了。
“要是你回盛京之后,那姑娘还在你家,或者你爹娘正式把这亲事给定下了,你能如何?总不能一直在外面躲着吧。”叶酌言饶有兴致的追问。
纪云颇为为难的看向谢池羽。
“我不会收留你。”谢池羽话不留情。
纪云不满的嚷了起来:“我又没说白吃白住你的,别这么小气。我就留在你府上当个管家,你又不亏。”
谢池羽一时间想起了明潇,眸子隐隐晦暗。以前明潇就是以管家的名义留在他身边的。
这话刚出口,纪云立即就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了,赶紧打着哈哈说:“我是说给你管账,当个账房。”
纪家大少爷给靖王当账房,亏他想得出来。叶酌言忍不住笑。
“那我整个王府都能被你败光。”似乎怕他忘了往事,谢池羽还赶紧补了一句,“小时候你可是年年考试都倒数。”
故意拖长的尾音里是明显的嫌弃。
纪云咬牙切齿的朝着走在最前面的这个背影扬了扬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