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春禾这边,吃罢晚饭后,她躲在厨房洗着碗具,冲洗一遍后又开始冲洗第二遍。
直到身后被人抱住,她猛地一僵,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媳妇,好了吗?”
“我,我还没,你先睡吧!”她的嗓子像被堵了棉花一样,说的特别艰难。
许校尉不满的松开手,“都洗干净了!”
春禾低下头,又重复一遍,“你先睡吧!”
许校尉盯了她半晌,她又瘦了,眼睛里也没了光,再不是他初见时活力满满朝他瞪眼的姑娘。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春禾哆嗦了一下,“没什么,吃着药了,就是普通的腹痛。”
她还在欺瞒!
许校尉的眼里泛起冷光,“要是我今日要你陪我睡呢?”
春禾哆嗦的更厉害了,她眼里的惊惶彻底惹怒了他。
“你就是嫌我是个莽汉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嫌我!和我在一块时恶心是吗!恶心也要受着!我娶你回来不是摆着看的!”
他抓住春禾的手腕,毫不怜惜的往房间里拖。
他受够了!是给她脸了吗!她是不是忘了,她本应该是个罪奴!
妻子侍奉丈夫天经地义,凭什么让他一次次迁就她!
春禾满脸是泪,哆嗦着唇任他将她拖入房间。
“我,我没有嫌弃你,我……昨晚……”
“你说昨晚,昨晚那算什么?老子才捅了你一下你跟个贞洁烈妇似的将老子推下了床!怎么,给谁守着呢,给你那早下了黄泉的公子吗!?”
春禾不挣扎了,愣愣的看着他,眼里的不可置信渐渐转为死寂。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终于,嫌恶她了。
绝望将她淹没,她麻木的开始脱衣服。
许校尉看着这样的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突然就泄了气,浑身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听说,聂夫人是个神医,如果你哪里不舒服不方便男大夫看,或许她可以……”
春禾的动作停了一瞬。
而后,她嘴角扯了扯,木然道:“我没病。”
是的,她不是病,谁也治不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许校尉气的怒吼一声,“够了!滚出去!老子不想看到你这副死了爹娘的丧气样!”
他猛地掀开被子背着身躺下,再不理身后之人。
春禾僵在那里。
过了许久,才直挺挺的走了出去。
大半夜,万籁俱静,苏灵儿正躺在男人的臂弯里睡的正熟,却被一阵大力的拍门声惊醒。
聂邵风利落翻身下床,披了外衣往外走。
“别怕,我去看看。”
这般拍门,苏灵儿心知肯定是出了事。随后也穿起衣服。
等她出了房门,就看到许校尉抱着春禾抢在聂邵风前头跑了进来。
春禾的胳膊随着他的跑动晃来晃去。
这是……
“聂夫人,救救我媳妇,她,上吊了!”七尺汉子带着哭腔,神慌意乱,只穿了一件中衣。
苏灵儿迅速去探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放桌子上。”
许校尉连忙将她抱上桌子。
放平之后,苏灵儿踩在凳子上双手交叠,先做了20下胸外按压。
然后快速去屋里取了银针,手腕飞速的插在春禾的身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尽显神医风采。
看的聂邵风又是一阵敬慕。
许校尉的心也安稳了些许,他媳妇有救。
脉搏渐渐有力,苏灵儿掐了掐春禾的人中。
春禾幽幽转醒,神情还有些迷茫。
苏灵儿拔下银针,又切了下脉,她的身体,除了虚弱,似乎没啥毛病。
许校尉一把抱住春禾,“媳妇,你怎么这么傻,我错了,不该骂你,你打我吧!以后你不喜我,我就不碰你。”
春禾神色清明起来,她没死成。
是苏灵儿救了她。
可是,她还是要死的,她活不了。
她神情似哭似笑,悲怆至极。
老天爷不让她活。
“许大哥,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和春禾说几句。”
苏灵儿看着春禾,她还是心存死志。她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要让她不惜寻死。
许校尉在这里,她肯定是不会说的。
聂邵风拉着许校尉出去了。
苏灵儿倒了一杯水递给春禾。
“到底怎么回事?我是大夫,你可以告诉我。”
春禾惨淡一笑,“谁也救不了我。”
苏灵儿皱眉,声音变冷。
“我不明白,你都有勇气自杀,还怕活着吗?还有什么比命宝贵的?我最讨厌救的,就是自杀之人。你死,是为了报复许校尉吗?”
“不是!”春禾急速的打断她的话,“我没有报复他,我怎么会报复他?”
“既然不是,那你有没有想过自杀后会给他带来什么,将军怎么看他,军营里的兄弟怎么看他,他自己又怎么想自己,你会毁了他!”
“我......”春禾怔怔的,“我没想过......可是,我不死,更是会连累他,我没有选择,我该怎么办?”她捂住脸哭起来。
苏灵儿叹口气,拍了拍她,"你可以告诉我的,也许我可以帮你呢,我发誓,对谁都不说。”
春禾抬头,泪眼朦胧,她可以相信她吗,她看起来很是值得信任。
苏灵儿举起手指,道:“我苏灵儿对天起誓——”
“不用了,我信你!”春禾打断她,“我,我不是病,我是个......不祥之人,我......”她死咬着唇,颤颤巍巍的看着静静等待的苏灵儿,最后一闭眼破釜沉舟的低喊:“我是个石女!”
聂邵风和许校尉坐在院子里,这一声许校尉听不到,但聂邵风自练习了那古怪的内力,比以前更加耳聪目明,他不想听的,可耐不住二人的对话自己往耳朵里钻。
石女?
复杂的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许校尉,他不知道该是同情还是佩服,成亲这么久了,也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