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期限一到,顾惜夕立刻撒了欢地往外头跑。
她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先前月国公主季澜送了她救命的药给独孤御用,她既然不能大方到把夫君分给季澜,那少不得,得多备些谢礼,聊表心意了。
还有之前王季媛拜托她给林沫夫君找小妾的事,她可是心心念念记了两个月,又特意跑去问了出身青楼舞姬的杨氏,出身画舫歌姬的李氏,让她们推荐合适的人选给她。
巧的是,她一问,杨氏和李氏便不约而同地推荐了天香阁的头牌桃娘。
“人长得媚,那眼睛一勾,是个男人都得酥掉半边。”
“桃娘说话可温柔了,偏还能说会道,跟朵解语花似的,哪个男人不爱?”
“王妃别看她长得好,说话柔柔的,她可不好惹。天香阁里头那么多姑娘,比她嫩的,比她媚的,比她娇的,也不是没有,偏她能当这么多年花魁。若没点手段,又怎么能艳压群芳?”
“也是她这些年岁数大了,想给自己寻条后路,这才起了从良的念头。要不然,便是把金山银山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动心的。”
……
顾惜夕十分好奇,能让杨氏和李氏齐齐赞不绝口的桃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少不得,她得亲自去见识一下喽。
没有谁家的正经夫人小姐会去青楼找头牌的。顾惜夕只能又把她的男装翻出来,换好了,挑了把纸扇,带着同样穿了男装的丫环出门。
刚走到在怡王府大门口,又遇见了结伴出门的二哥和四哥,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马车,笑眯眯道:“夕夕能出门了?介意哥哥们搭个车吗?”
顾惜夕刚想拒绝,顾季泰扬了扬手里的信笺:“爹来信了,问我们,你在京城有没有惹祸?啧啧,这可怎么说呢?毕竟我们来这两个月,夕夕你都因为得罪了皇帝和贵妃,被禁足了呀。要不,干脆就实话告诉爹好了。”
顾惜夕忙把车帘子挑开,堆了满脸的笑意:“二哥、四哥也要出门啊?走路多累啊,上来一起走吧。”
她盼着两个哥哥说出要去哪里,把他们送过去了,再拐去天香阁寻桃娘。谁知他们本就是闲来无事,要出门闲逛来着,也没个目的地可言。
马车只好在天香阁门口停下。
顾仲泰看着那满堂的莺莺燕燕,整个人都惊呆了:“夕夕,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顾叔泰笑眯眯的:“莫不是又来给妹夫纳妾了?就妹夫那个身体,他吃得消吗?”
顾惜夕下了马车,刷地打开纸扇,将一把扇子摇得风流倜傥:“找个人,顺带着见识见识。二哥四哥若是有事,请自便吧。”
顾叔泰抬脚就往天香阁里走:“那我便陪小妹见识见识吧。”
顾仲泰连连摇头,一边感慨着“世风日下,成何体统”,一边诚恳地迈步往里走。
三人背景消失在天香阁门口的时候,又有一辆马车从天香阁门口经过。
走在马车旁边的杰公公“咦”了一声,隔着马车向里面禀告:“王爷,是咱们府上的马车。”
“去问问。”
“是。”
过不多会儿,杰公公神色怪异地回来:“王爷,问清楚了。的确是咱们府上的马车。赶车的老张头说,是……王妃和两位舅老爷,进了……进了天香阁里……见识。”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跟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挑开了马车帘子。八壹中文網
独孤御从车上下来,每一步都走得风姿卓越,气质丰然,当得起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头。
“杰叔,随本王去看看。”
此时还不到中午,天香阁里还不到热闹的时候。老鸨见了顾惜夕兄妹三人,衣衫华贵,长相不凡,尤其是中间那个个子稍低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什么都觉得好奇似的。
便知道,这是三个头回来逛青楼的雏儿,大为有利可图,忙扭着腰,上前招呼。
“三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们?若是没有,那我给公子们推荐几个可好?”
顾仲泰刚要开口拒绝,顾惜夕已经抢先拍了个银元宝出来:“我要点桃娘。叫桃娘来见我们。”
“可桃娘这会儿还没起,不如试试别的姑娘,我们天香阁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
顾惜夕很不耐烦地又拍了个银元宝:“就是桃娘,其他的不要。”
老鸨收起两锭银元宝,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声答应了,扭着屁股去喊头牌了。
那边好酒好菜的席面端上来,穿得袅袅婷婷的小姑娘们捧着酒壶来给顾家三兄妹倒酒。
顾仲泰只觉得她们穿得实在太单薄了些,毕竟入了秋,天气怪凉的,好几次都想开口,提醒姑娘们多穿件衣裳。
顾叔泰倒十分镇定,有人倒酒他就喝,有人送菜他就吃,时不时还跟姑娘们打听几句。
“这儿的生意怎么样?何时为淡季,何时为旺季?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什么人?”
“像这样的席面,一桌要多少钱?还有这酒呢?哦,论壶卖啊。我喝你一壶酒,你能抽成多少?”
倒酒的小姑娘只见过对她动手动脚的客人,向她请教生意经的客人倒是头一回遇到,再加上顾叔泰人长得不错,笑容里自带了几分亲和,小姑娘便大着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叔泰听了,心里已有了许多的主意。
酒刚喝了一圈,雅间的门被推开。
三人以为是桃娘来了,齐齐扭头去看。
却看到之前那个老鸨面色尴尬地陪着风流倜傥的怡王殿下,向诸位解释道:“这位公子说,他是来寻人的,扰了三位公子的雅兴,还望恕罪。
独孤御已经面色如常地走进来,径直走到顾惜夕身边,挨着她坐下,顺手便把人揽到了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软肉上狠狠一掐,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语气中带了几分轻佻和怒气:“长本事了?来这种地方?”
顾惜夕心里连连叫苦,但,安抚人更为紧要。
她忙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这不是为了清和长公主家宅安宁么。夫君别生我气好不好?”
“嗯。”独孤御说着,朝老鸨挥手,“本……本公子已经寻到了人,你且退下吧。”
老鸨面色越发尴尬。
她只看到四位公子坐在一个雅间里,对一桌子的莺莺燕燕视而不见,就算姑娘,也只点了一位。
最过分的,便是最后来的这位公子,看长相是极出挑的人物,怎么就偏偏好了男风?啧啧,瞧他和那位少年公子亲近腻歪的样子,没眼看,真真没眼看。
老鸨关门而去,路上遇到姗姗来迟的桃娘,少不得一通吐槽。
“呸!老娘活了这把年纪了,头一次见到来青楼找男人的。晦气,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