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夕以为,她说完了这番话,独孤意一定会被她气得跳脚,会发火,会气吼吼地质问她,到底是哪个野男人?
谁知,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预料中的怒火。
偷眼去看时,只看到一张笑傻了的脸。
独孤御那双桃花眼里,就像盛着蜜糖,甜滋滋地盯着她的肚子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那眼神太过直白,吓得顾惜夕都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夫君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她越发矫情起来,拿腔作势地冲他喊,“我方才说,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种。”
独孤御依旧傻兮兮地笑,语气却十分笃定:“自然是我的。我夜夜在梦中与你相会,颠鸾倒凤,不知几许,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顾惜夕反被他的话气得跳起脚来:“夫君是打仗打傻了吧?在梦里如何能生孩子?”
独孤御收起笑意,扳住她的肩膀,正色告诉她:“如何不能?简狄食玄鸟蛋而生商契,姜原踩足印而生后稷,王皇后梦中吞日而生武帝,这些都是出自正史,有案可循的,我家夕夕如何不能与我在梦中相合有孕?这孩子日后定有大作为,我大齐社稷兴盛,便都在他一人身上了。”
顾惜夕:“……”
她终于发现,论起胡说八道的功力,她比她家夫君,差的远呢。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时不知道该为这孩子高兴还是发愁。
这还在娘胎里呢,怎么就被绑定江山社稷了?
“那……万一是个女孩呢?”她忍不住问。
女孩子怎么兴盛社稷啊?难不成,要跟清澜长公主一样,被送去和亲?
那她可不依,独孤御若是敢把她的女儿推出去和亲,她就……
就带着女儿回娘家让他再也见不到她!
独孤御更高兴了:“女孩好,都说儿子跟娘亲,女儿跟爹爹亲。女孩好,咱们就生女孩。“
“可夫君刚才说,社稷兴盛,在她一人身上,莫不是要……”
“我们帮她养的能耐些,让她辅佐她弟弟,或是给她寻个有能耐的驸马辅佐她弟弟,也是一样的。总之,这孩子定是个不凡的。”
顾惜夕:“……”
她瞧着独孤御那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合理怀疑,她夫君打了场仗,打傻了。
等等,他方才说……
“驸马?”她愣了下,继而反应过来,“夫君,你……你当皇帝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独孤御正要实话实话,眼风一时扫过这条地道,想到他家夕夕被嘈杂的脚步声所吓,躲在这里两个月没敢出去半步这件事,心中一乱,便改了口。
“便是……最近了,时日并不长。”
顾惜夕并不在意这个,她其实只是想确认下,胜利的一方是她夫君,危机解除,以后,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她家夫君了。
听独孤御这样说,她心里高兴,一时也忘了要继续跟独孤御生气这回事,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我夫君最厉害了。”
只是再想分开,便有些难了。
独孤御按住了她的小脑袋,因为顾及她的肚子,也不敢把她搂得太紧。
但是亲总是要亲个够的。
他在这方面一向做的很好,她又许久没被他亲过了,他不过使了五分手段,便把她亲得七荤八素的,只剩下气喘吁吁的份。
一时间,鬓角也乱了,小脸也红了,本就饱满的胸口不停地起起伏伏,大口喘息着。
独孤御到底顾及着她还有身孕,也不敢太着急,略平息了下呼吸,便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不是要带我看看地道吗?”
顾惜夕小声提醒他:“夫君,当了皇帝,要自称朕的,你是不是刚当不久,还不习惯啊?”
独孤御忍着笑“嗯”了一声,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嘴角还是勾了起来:“在夕夕面前,我便是我,永远都是。”
顾惜夕被他拖着走了一段路,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心里甜蜜极了,先前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
独孤御在地道里转了一大圈,终于明白了顾惜夕为什么能在这里生活两个月不出去的。
这哪里是地道?这简直就是在他的怡王府下面,又修了座小怡王府。
说是地道,却挖得十分宽敞,不但能走人,还有睡觉的场地,通风的暗孔,照明的轩窗,甚至还有存储粮食和水的地窖,且挖得四通八达,若不是有顾惜夕领着,他都要迷路了。
她待在这里,有吃有喝,就算追兵发现了这里,她也能顺着四通八达的地道逃出来,简直再安全不过了。
难怪她能用地道救了所有朝臣的女眷后,还没人能找到她的去向呢。
他都要怀疑,他家夕夕其实是属兔子的。
不,她是兔子的祖师爷,狡兔只有三窟,她这挖的,九窟都不止。
“夕夕这是把半座怡王府都搬到地下来了?”他挑着眉梢问她,眼里又是欣慰,又是高兴。
她就像个被夫子抓到做坏事的孩子一般,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就是二哥和亲那时候修的,我同夫君说过的,许是夫君没留意,或是忘了。因着我想着,若是我没能成功逃出京城,总要给我和大嫂留条退路才好,又想起大嫂给我讲过地道战的故事,反正都是打仗,大约也是能用的。”
她想了想,继续招供:“我是问过工匠,他们说能挖,我才让他们挖的。我怕他们走漏风声,每个工匠只让他们挖一部分,便打发他们走了,足足换了七八波人,才挖了这些。最后是我自己亲自挖通的,谁也没告诉,所以即便那些工匠们知道我在怡王府下面挖洞,也只会以为我挖的是地窖之类的,并不知我会藏在哪里。”
末了,她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心里是没底的。要是早知道这里住起来这么舒服,冬暖夏凉,当初就不该让大嫂跟我一起出城,我们就躲在这里,舒舒服服的,人多一些,还能打个叶子牌搓个麻将什么的,日子也好打发。一个人待着,我都快闷死了。”
独孤御:“……”
说的,他都有些心动了,也想在这里住一住,体验一下冬暖夏凉的感觉了。
不过,眼下倒也有机会。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又在她肚子上打了个转,压低了声音问她:“方才忘了问,身孕,有几个月了?”
顾惜夕默默算了算,毫无防备地承认:“五个半月了。”
他轻轻舒了口气:“够了。”
话音落下,她便被独孤御牢牢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