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港口,搬运工人扛着货物,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将沉重的货物从船上卸下。
而那些卸完货物的船只上,水手们三三两两走下船,哄笑着谈论今天的行程。
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和礁石一样坚韧顽强;
而他们宣泄的时候,也像大海一样奔放肆意;
他们会在港口的赌场里挥洒金币,在酒馆里肆意畅饮,最后在流莺的肚皮上,结束这放纵且疯狂的一天。
也许只要两天时间,他们那鼓囊囊的钱袋就会缩的什么都不剩下,然后某个清晨在酒馆外的呕吐物中醒来,再次踏上充满未知的大海。
行走在码头上,这种感觉格外明显。
即将出海的水手迫不及待,毫无眷恋;出海归来的水手眼里带着如饥似渴的渴望;
漫步在码头上,史蒂夫好似一个逛商场的大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停靠在码头的船只;
他对船没什么研究,唯一的需求就是跑得快。
如果在跑得快的前提下兼顾一下美观,那就更好了;
一直逛到港口尽头,刚准备回头再去比较一下刚才选的几个备选目标时,一艘破败的大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艘船有着细长如梭的线条,吃水线以下的部位密密麻麻爬满了藤壶;
船头处,雕刻着一个脑袋侧歪,双手抱胸的赤裸女人雕像;
中帆和后帆破破烂烂的带着灼烧的痕迹,满是大洞;洁白的海鸥成群结队的站在桅杆上,甲板上到处都是鸟屎。
站在这艘大船前,史蒂夫驻足观看了好一会,这才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他要的是一艘可以立刻扬帆起航的船,即便这艘船的线条和船首像自己很喜欢,但光是修整这些破烂的地方,都需要一个多星期。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看不出颜色的三角帽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看上这性感的宝贝了吗?”
男人搓着手,长满胡须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
如果不考虑他身上破破烂烂满是污渍的水手服和浑浊无比的眼神,他或许会是个很好的推销员。
打量了眼面前的家伙,史蒂夫咂了下嘴,微笑着摇了摇头。
“太破旧了,我需要的是立刻能起航的可靠伙伴,不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偶~安博里女神在上,先生您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龙骨、船底”、甲板、防护板,他的一切都完美无缺!
只要换掉船帆,打扫一下甲板,然后清理掉那些该死的藤壶,她就和刚刚决定到酒馆工作的雏儿一样崭新!”
男人眼中带着渴切的目光,弓着腰,亦步亦趋跟在史蒂夫身边。
“那为什么她还会停靠在这里,而不是在大海上和海浪搏击呢?”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藏在胡须下的脸顿时难看起来。
“不...不...这不是她的错!那些...流言...可恶的污蔑!
先生,不行我可以带您去船上参观...”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一个厉斥声打断了。
“罗德曼!离我老板远点!”
不远处,老亨特一边大汗,一边满头大汗的冲了过来。
跑到近前,老亨特粗暴的推开史蒂夫身边的中年男人,对着他怒目而视。
“让开,你这晦气的狗东西,有我老亨特在,你别想蒙骗我的老板!”
说着,老亨特对着史蒂夫微微鞠躬。
“史蒂夫先生,那艘船被诅咒了!
只要出海,就会被海上的怪物袭击!”
话音落下,一个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污蔑!全都是污蔑!
沉默女神号绝没被诅咒!我和她...我和她只是...只是运气不好!
对!就是运气不好!”
“得了吧!罗德曼!
你我都知道,这艘船的可怕!”老亨特毫不在乎的讥讽道。
“我可是听说过的,你这艘船先后被寇涛鱼人、龙龟、海盗、深海乌贼...袭击;
最后一次航行,又被红龙袭击!
而诡异的是,最后只有你和你的船完整的回来了!那些船员呢?货物呢?货主呢?”
面对老亨特连环炮一般的质问,中年男人罗德曼畏缩的后退着。
“他...他们...他们只是太倒霉了!”
“醒醒吧,罗德曼!
放弃掉这艘被诅咒的船,你还是碧波海最好的船长之一!”
说罢,老亨特轻轻揪住史蒂夫的衣袖,扭头就走。
“史蒂夫先生,你要买船干嘛不和我说,我对这一片最了解了!”
闻言,被拉着袖子的史蒂夫没有抵抗,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不用勉强。”
听着耳边温和的声音,本以为自己已经调整好的亨特忽然愣了愣,眼眶不经意间湿润了少许。
“没...没有勉强!
莉莉丝她...她都已经那样了,或许我也不配做她的父亲;
但...但...但我...我还是想尽我所能给与的一切...补偿她。
所以....所以...所以我不能...停下。”
说着说着,亨特的语调中带上了一丝哭腔。
“史蒂夫先生,您愿意...愿意给一个寿命不多,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经验的老家伙一份工作吗?”
“当然!我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亲爱的亨特先生。”
史蒂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开了个玩笑。
“如果你没有完成我给你的工作,我甚至会把你变成亡灵继续给我服务。”
听到这话,老亨特伸手抹了抹眼角泪花,笑着嘟囔道:
“那我也愿意!”
擦掉眼角泪花,老亨特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指着港口旁的一艘崭新的、巨大的双桅帆船,如数家珍道:
“老板,如果您不准备组建一支舰队,只是短期航行,我建议您租下这艘圣斯威克号!
附赠经验丰富的船长、老脸的水手、厨师、医生,完全不需要您操一点心;
同时,这艘船的货运量虽然不高,但航速非常快,配备的船炮数量也相当可观!
最关键的是,它的价格相当公道。”
话音落下,史蒂夫身后,不知何时跟上来的罗德曼忽然嗤笑起来。
“嗬~顺风航速12节,你管这叫快?沉默女神号挂着一屁股的藤壶都比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