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这一夜睡得极沉,早上是被房间的响动吵醒的,口干舌燥,她难耐地皱了皱眉,嘤咛一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醒了?”江铭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打火机,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她的床前。
苏荷立刻睡意全无,惊吓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又红着脸躺了回去,“你怎么在这儿?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铭轻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昨晚上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苏荷拧眉想了想,昨天……
昨天她心里难受,睡不着觉,然后,就去慢摇吧喝酒了,还遇到了张文,后来,他也来了,再然后,她说……喜欢他,还亲了他……后来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想起来了?”薄唇勾了一下,有几分嘲讽的滋味。
苏荷愈发觉得难堪,抿了抿唇,轻声开口,“谢谢你把我送回来。”
“呵。”江铭冷笑一声,俯身撑着床沿,手指挑开她身上的薄被,细腻白净的肌肤上吻痕错布,犹如雪地上的点点红梅。
苏荷怕凉,肩膀瑟缩了下。
江铭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贴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只露出她慌乱羞赧的小脸,悠悠地道,“我只是把你送回来吗?”
苏荷不安地动了动腿,下身的黏腻,让她脸如火烧,难道自己昨晚酒后乱性?把他……
抿了抿唇,她心虚地向他求证,“我们昨晚那个了?”
“哪个?”江铭故作不懂。
苏荷嗔怪地瞪他一眼,“明知故问!”
还要开会,江铭不再逗她,含糊地“唔”了一声,起身走到窗前,拿起竹椅上的西装外套,抖了抖,穿在身上。
他的身形高大,穿西服特别好看。
可是,以前他总是不爱穿得这样正式,嫌西装束缚,惯常是休闲装束。
第一次见她妈妈,却刻意穿了正装,她当时眼睛都看直了,很是花痴穿西装的他。
不过,他就是个衣冠禽兽,送妈妈离开以后,在车上就不规矩了,想到当时的场景,苏荷觉得愈发口干舌燥了。
那么,她和他昨天真的……
自己岂不成了小三?
“你也喝酒了吗?”
江铭正在打领带,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睨她一眼,不答反问,“你是想把责任推我身上?”
苏荷微微垂眸,被看穿心思,有几分尴尬,“……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江铭眉头紧拧,末了,突然笑了,走到她跟前,冷冷地看着她,“你把我睡了,一句道歉就没事了?”
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难听,撅了噘嘴,道,“我是女孩子,我都没觉得吃亏,你计较什么?”
江铭语气嘲讽,“以前看不出来,你这么开放。”
苏荷剜他一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江铭冷哼一声,“别觉得女人宝贝,男人就不宝贝了。”
苏荷捉紧被角,小声嘟囔了句,“你又不是第一次,不算吃亏。”
“不是第一次怎么了?你知道昨晚上我多累么?”
从他嘴里确认他曾和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苏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过,眼下,那些也无从计较了,嗓子干得难受,她轻咳一声,问他,“你想怎么样?”
“早上阿文过来给我送衣服,被derasa看到了。”
苏荷问了一句废话,“她很生气吧?”
江铭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荷默了默,“我去找她解释。”
她可真好心,江铭语气不由冷淡几分,“解释有用吗?”
“她会和你分手吗?”想到这层可能,心中的期许竟然压过了负罪感,苏荷为自己的无耻感到羞愧。
“你好像很希望我们分手?”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
苏荷舔了舔唇,将无耻进行到底,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们不分手,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江铭的目光沉而灼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将她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苏荷不自在地躲避他的视线,不太甘愿地提出另一个解决办法,“如果你想要别的补偿方……”
“我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没精力去追女人,要么你把人给我哄回来,要么,你自己看着办。”
江铭出声打断她,态度模棱两可,把决定权交给她。
苏荷努力理解“看着办”的意思,嘴角忍不住上扬,仅存的道德感让她压抑住心头的欢喜,手指无意识地划着背面,心头还有一丝紧张,“怎么样都行吗?”
“不办怎么知道行不行。”
他语气有些冲,不耐烦的样子。
苏荷不敢再问了,“哦”了一声,“知道了。”
江铭揶揄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利索地扣在手腕上,“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帮我哄女朋友了。”
被他说中心思,苏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把锅甩到他头上,“你不走,我怎么起床?”
江铭不置可否,整了整袖口,悠然地踱着步子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苏荷马上掀开被子,看到樱花粉的床单上那鲜艳的红色,她莫名地松了口气,保留了20多年的女儿身,以前珍若生命,护得那般宝贝,如今没了,还是在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情况下没的,她竟然不觉得惋惜,反而有一丝窃喜。
像是一个准备犯错的人,被人推了一把,大错已铸,终于有了正当的借口不必回头。
“咳。”
已经离开的人去而又返,苏荷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地抱着被子缩到床角。
江铭嫌弃地看她一眼,径自走到窗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习惯性地打开看了一眼,顺手揣进了口袋。
苏荷犹豫了下,喊住他,“为什么不疼啊?”
她声如蚊蝇,江铭没听清,“什么?”
苏荷咬了咬牙,“我流血了,为什么没觉得痛?”
说完,她的耳根“噌”一下红了。
江铭略微迟疑了片刻,痞痞地勾了勾唇角,“我就当你夸我技术好了。”
苏荷恨不能钻进地缝,她一定是被李心恬那些夸张的情节描写洗脑了,才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一个没有性生活经验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她竟然信了。
“没问题了?”江铭这会儿倒不急着走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兀自把脑袋埋在胸口的人。
苏荷头也不抬地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帮我把门反锁带上。”
江铭目光打趣地扫了一眼粉色床单,“你的矫情劲儿,可算发挥点作用,床单记得带回去留念。”
苏荷羞恼地瞪他一眼,江铭混不在意,一脸得意地离开了。
真是一副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人渣模样,刚才却像吃了多大亏似的,厚颜无耻,无赖至极。
苏荷回笼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给赵琳打电话,听说他们和晓雅一行人在后山,准备下山以后在山腰的农家乐吃饭,她宿醉头疼,也没什么胃口,便说一个人在度假村里随便吃点。
收拾妥当,她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出门了。
外面天蓝风清,秋阳高照,度假村里银杏微微泛黄,她一路欣赏着园子里的景致,一边不慌不忙地往餐厅走。
许是白天都出去玩的缘故,餐厅的客人比昨晚稀疏很多,她要了一碗当地的特色汤面,很快,服务员便把面条端上桌了。
热腾腾地面条,放了麻油、陈醋,再加上当地特有的野菜干,十分开胃,她吃得专心,张文在对面坐下,她才注意到他。
苏荷停了手上的筷子,“你也一个人来吃饭?”
她坐在窗边,都没留意他什么时候进店的。
张文指了指楼上,笑道,“我们开完会在这聚餐,老板让您一块儿去坐坐。”
“derasa在吗?”
“她回法国了。”张文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苏荷姐,你和老板和好了?”
苏荷戳了戳碗里的面条,“为什么这么问?”
张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板昨晚不是在您房间休息的嘛。”
苏荷这才想起他早上说过,张文曾去她房间送衣服,略微尴尬地笑了下,“derasa走得时候很生气吧?”
张文疑惑不解,结束工作回家为什么要生气啊,“她……”
“让你找人,你跟她在这聊起闲话了。”
江铭冷淡的嗓音突然响起,张文赶紧丢了手里瓜子,起身恭敬地喊了声,“老板。”
江铭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滑向坐着的苏荷,“跟我上楼。”
“哦。”
苏荷放下筷子,和张文互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做了个苦脸,跟着江铭,往楼上走。
“你们喝酒吗?”
张文猜出她的顾虑,笑道,“下午老板要去看现场,他不喝,大家也都没喝。”
“那就好。”她现在还头疼呢,真怕上去要喝酒。
“您别怕,进去安心吃饭就行。”
“好。”
“嘀咕什么呢。”
“苏荷姐担心有人灌她喝酒。”
苏荷微窘,心说,这孩子心眼真实,干笑一声,掩饰尴尬。
江铭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一人喝掉一瓶白兰地,她会怕?”
“那酒有问题。”苏荷嘟囔道,她酒量是不错,但是喝下一整瓶白兰地,着实够呛,“里面肯定掺假了。”
“瞧把你能的。”江铭语气嘲讽,留给她一个淡漠的背影。
张文这下知道了,两人还没和好呢。
不过,苏荷的酒技,他着实佩服,“苏荷姐,您能喝出真假?”
她崇拜的眼神太纯粹,苏荷有几分不好意思,也懒得理会前面的人,温婉地解释,“我知道自己的酒量,那是猜的。”
“就算掺假,喝一瓶也很厉害。”
“没有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热络,丝毫没看到前面的江铭脸色越来越臭。
包间里的人,见他冷着脸回来,不明所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张文很识趣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苏荷,又把撤到墙角的椅子拉到她旁边,跟着坐下。
“江总,这位是?”
说话的人坐在江铭右手位置,四十多岁的样子,他虽然问的是江铭,眼睛却是看着苏荷。
江铭神色冷淡地拿起手边的毛巾擦手,不准备开口的样子。
苏荷抿了抿唇,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苏荷,江总的私人助理。”
江铭眉毛抖了一下,也不拆穿她,静等着看她如何作妖。
“咳。”张文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见主座上的人没有异议,便顺着苏荷的话,帮她引荐,“这是项目的莫总工程师。”
“莫总工好。”
“苏助理,幸会。”
“苏助理,我是运营部的许桦林。”
“苏助理,我是技术部的戴鹏。”
“我是业务部的姚新宇。”
“我是公关部的于林楠。”
……
桌上十几个人,一个个地轮流跟她打招呼,苏荷没想到私人助理的排场这么大,却也只能硬撑着场面,脸上挂着大方得意的微笑,一一颔头致意。
“好了,一个小助理哪担得住你们这么礼待她。”
若是真不看中,早该打断他们的介绍了,现在,大家都自我介绍完了,他才开口,意思一目了然。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低看这位初次露脸的苏助理。
江铭沉默寡言,不好应酬,如今他的私人助理在,大家的焦点自然转向了苏荷,借着亲近苏荷的名头迂回地和他拉近关系。
他们说的项目规划啊、前景啊、发展理念啊之类的,苏荷一窍不通,只能学着领导应对媒体采访时的套路,对情况不了解时,避实就虚,好像句句都接上他们的话了,其实,一句也没说到关键点上。
大家看她谨言慎行,倒是对她的助理身份,更加深信不疑。
尤其是那个漂亮的公关部经理,能言善道,又攀着桌上就她们两位女士,频频向她递话,她话术精巧,礼数规范,苏荷避无可避,只好强撑着笑脸应付。
本来就头疼,一顿饭下来,脑袋嗡嗡的。
江铭倒是落得清静,一副完全放权给她的姿态,只偶尔搭一两句话。
散席时,面容含笑,还十分领情地让其中几个代表把他送到住宿的院落。
目送那几个人离开,苏荷终于可以摘下快要僵掉的面具,凶巴巴地指责他,“你故意的。”
就知道让她过去,准没好事。
“活该。”江铭斜睨她一眼,“冒充我的助理,亏你想得出来。”
苏荷努了努嘴,“我要是不说冒充助理,你准备怎么向莫总工介绍我?”
江铭摸出香烟点上,淡淡地吐了口烟圈,“不介绍。”
言外之意,她不足一提,苏荷郁闷,“我就是去蹭饭的无名氏呗。”
“你才知道?”
苏荷咬牙,极力端正自己的态度,“derasa走了,我话也说出去了,不如,这两天我就跟在你身边,帮忙打打下手?”
江铭眸光微异,挑了挑唇,道,“这就是你的补救措施?”
他的目光深沉难辨,苏荷有种被她一眼看到底的感觉,手指不由捉紧裙边,“暂时没想到别的好办法。”
许久,修长的手指掸了掸烟灰,江铭语气闲适,“随你。”
言语间不乏勉强的意味。
苏荷却不在意,能进一步便是幸运,他给了她台阶,她哪有挑剔梯子好坏的道理?
她的欢喜全在脸上,艳阳下一张白皙的小脸眸光明亮、粉唇微翘,虽然未施粉黛,可一袭素色长裙映着满院的银杏、海棠,清爽自然,亭亭玉立。
江铭的目光滑到她扣得紧实规矩的纽扣,想到个中原由,嘴角不禁浮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苏荷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嗔怪地瞪他一眼,拜他所赐,她差点出不了屋,幸好带了这条白色竖纹的裙子,衬衫样式可以完全藏住胸口的吻痕,不至于让她难以见人。
“瞪我做什么?”
苏荷“哼”了一声,噘嘴不搭理他。
“一一。”晓雅隔着回廊就看到他们在旅舍楼前说话,一路踩着清脆的铃音,笑容满面地向他们走来。
苏荷注意到腕上套着的风铃,“买这么多。”
“见者有份,一人一串。”景区常见的工艺品,不值什么钱,她在后山买的。
苏荷接过风铃,绕在手指上晃荡了两下,铃声清脆好听,“谢谢~”
江铭吸了口烟,表示不感兴趣。
晓雅把风铃往他面前又递了递,“忘了我早上帮你打掩护了?这么不给面子。”
江铭没什么表情,收下那串花花绿绿的铃铛,转手便扔给了苏荷。
苏荷本能地伸手接住,风铃的坠子缠绕在一起,她顾不得解开,求解地看着他们二人,“打什么掩护?”
晓雅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痞痞地吹了声口哨,“早上我去你房间找你,大叔开的门,后来,赵阿姨要找你说爬山的事,我告诉她你昨晚陪我喝酒喝多了,她才没去叫门。我是不是很够意思?”
苏荷内心吐槽,自己可真倒霉,做了一件亏心事,这么多人撞破,轻飘飘地打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还说呢,昨晚为什么不去接我?”
晓雅冲她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因为我是你的好闺蜜呗。”
苏荷心虚地舔了舔唇,转而问江铭,“还有谁看到你在我房间了?”
“你全知道了。”江铭吐了口烟圈,讽刺道,“睡得像猪一样。”
苏荷不满地瞪他,江铭面容冷淡,最后吸了口烟,把烟头碾灭,“下午三点出发,记得提前十分钟提醒我,苏助理。”
说完,立刻换了一副面容朝着归来的苏远山赵琳迎了几步,“伯父伯母,后山景致怎么样?”
“不错,山坡不陡,40分钟就上去了。”
赵琳补充道,“山里比这边温度低,我们去的时间正合适。”
“那就好,山风凉,还是要多注意。”
苏荷偷偷撇嘴,被晓雅看到了,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别酸了,跟我说说苏助理是什么情况?”
苏荷远远地喊了声“爸爸,妈妈”,趁着江铭跟他们攀扯的功夫,简单地把前后因果同她讲了,晓雅听罢,啧啧称赞,“苏一一,你是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思想转变这么快,难道是大叔的床技把你征服了?”
苏远山他们就在两米外的地方,苏荷偷偷掐了她一下,“我是被你的毒鸡汤浇醒了。”
自己醉的不省人事,哪里知道他床技如何,不过,若是以无痛作为标准的话,应该不错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入非非,苏荷急忙收回羞人的思绪。
晓雅不知她的思绪跑偏,还在为自己的聪明决断沾沾自喜,嘚瑟地扬了扬下巴,“沉珂旧疾下猛药,不要太感谢我。”
苏荷确实感激她,不过,好友之间,有些话无需多言,娇俏地撅了噘嘴,她低头一点点解开被江铭弄得缠作一团风铃坠子。
“预祝你们办公室恋情早日取得成功,”晓雅颇负重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有了厚脸皮的苗头,拿下大叔指日可待。”
苏荷作势要打她,她反应敏捷,做了个鬼脸,跑去海棠树下找安晓萌和张大伟去了。
“酒劲过来了?”苏远山踱着步子来到她面前,语气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苏荷挎上他的胳膊撒娇,“头还有点痛。”
“晓雅没醉,你陪酒的倒是醉了,一点不让人省心。”赵琳碎碎念,摸着她的脑袋试了试温度,把手里拎着的东西给她,语气却很凶,“路上买的杭白菊,解酒。”
“谢谢妈妈。”苏荷心里暖暖的,一如此刻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
赵琳哼了一声,心软嘴利,“你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苏荷偷偷吐舌头,苏远山看到,呵呵笑了,“我和你妈累了,先上楼休息了,你们年轻人整天对着电脑手机,多在外面晒晒太阳。”
“好~”
“我跟伯父伯母说过了。”
苏荷的目光从远去的身影上收回,“啊?”
“这两天你暂时顶替derasa做我助理的事。”
“干嘛告诉他们这个?”
“不想他们误会什么。”
“……哦。”
阳光下呆太久,他感觉有点燥,脱了衣服外套,随意地抓在手里,“你不高兴?”
苏荷沉默片刻,仰头看着他,语气认真,“不高兴。”
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江铭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角一勾,“你不是一直担心他们有不必要的误解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被他深沉晦暗的目光笼罩着,苏荷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
江铭舌头舔了舔牙根,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许久,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听不懂。”
苏荷抿了抿唇,“你懂。”
“不懂。”
“你懂。”
“说了不懂。”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终于被他逼着说出真实想法,苏荷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面对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突然有种孤注一掷的勇气,目光坚定而柔软。
“……”江铭俯身逼向她,唇角的轻笑戏谑而嘲讽,极慢地吐出三个字,“我、不、想。”
苏荷心口被刺了一下,脸色发白,转瞬,便挂上了微笑,“哦。我想。”
温婉的眸子目光坚定而柔软,江铭突然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似乎,再多一秒,便会被她蛊惑。
他讨厌自己在她面前变得脆弱不堪的自制力,这种认知让他十分烦躁,不耐地松了松领带,冷漠地和她拉开距离,“下午三点,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不要妄想。”
晓雅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方向,江铭一走,她立刻把相机扔给了张大伟,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直接从后面揽住了苏荷的肩膀,“刚才气氛好像有点紧张啊,什么情况?”
“没事~”苏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反手握住她搭在肩头的手,习惯性地捏了捏,“由着他端几天。”
晓雅“呦”了一声,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流里流气地道,“小妞,很自信啊。”
苏荷学她的样子,嘚瑟的扬了扬眉,“我上楼眯会儿,随时准备做我的后援。”
晓雅敬了个军礼,“听候调遣。”
苏荷欢喜地搓了搓她的脸,伴着清脆的风铃声,向旅舍走去,步伐轻快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