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雁坐在屋脊之上，望着清冷的月色出神。
林楠回到了自己的爱人身边，这五年于他而言如黄粱一梦。
他从开始的清冷克制，到后来的无力沉溺，再到如今的无奈放手。
怅然若失，但他连失去的资格都没有，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随行者。
“你在难过吗?”
银铃轻晃，陈雁唇角微微上扬,“很明显吗？”
小芸豆点头，“很明显。”
陈雁笑了笑，爱与不爱就是这么明显吧，他的孤单落寞林楠从未看到过。
小芸豆见他没有回答，迈步坐到了他的对面，清凌凌的眸子极认真的看着他。
“不要难过，我会陪着你。”
陈雁的神思被这黑白分明的眸子晃出片刻，蓦然回神，一把抚开这人，“胡闹，你年纪尚小，哪懂什么是感情。”
小芸豆不服气，“你再亲我一下，我一定懂。”
陈雁耳尖红得可以滴出血，“你怎可动不动就说出这种话！”
小芸豆咬住下唇，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惜每一次都不讨他的欢喜。
她如瀑布一般的黑发被风卷起，悄悄蹭上陈雁的脖颈，陈雁浑身一震，忙站起身，“我先回去睡觉了。”
小芸豆看着匆忙跑开的人影，心口再一次泛起酸涩。
为什么他总是躲着她。
难道就这么厌恶她吗?
“呃……夜里寒凉，你不要再待在上面了。”
他的声音突然从屋脊另一面传来，小芸豆惊喜的望过去，发现他一直站在屋角，并未离去。
“你在关心我吗？”
小芸豆荡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如满月般的脸颊熠熠生辉，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然这不包括陈雁，他飞速的转移视线看向一侧，解释道，“换成别人我也会提醒的。”
小芸豆却坚信，这不一样。
这是他主动关心自己的开始。
她们黑山族的女人，向来热烈，敢爱敢恨。
所以她一定能把这块冰焐热，化成水。
翌日，陈安之牵着自家爹爹的大手，乘坐着马车，白鹿书院而去。
身边还跟着漂亮的不可方物的小芸豆。
她很喜欢小芸豆，“喂，姐姐，待会儿跟我一起进书院，我一定要让方阿妞看看，她自己到对有多丑。”
陈雁听得云里雾里，“方阿妞是谁？”
陈安之摆手，“就是一个大傻瓜。”
整日笑话她长的丑的大傻瓜。
“嗯。”陈雁微微蹙眉，转头看着自家姑娘，“不可以随便称呼别人大傻瓜，这十分不礼貌。”
陈安之忙捂住自己的小嘴，怪自己得意忘形了，“呃，下次不说了。”
“爹爹，你就让芸豆姐姐陪我去学院吧……”
她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晃悠陈雁的袖口。
陈雁按了按眉梢，看像小芸豆，“芸豆姑娘你……”
“我愿意。”
小芸豆答应的很快，只要是他想让自己做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陈雁怔了怔，微微颔首，“如此就多谢芸豆姑娘了。”
陈安之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芸豆姐姐我们快走。”
王言良一早站在学院门外等着，他的手里拎着一盏小小的兔儿灯，还抱了一怀的书册。
看到陈安之后眼睛蓦然发亮，却再见到陈雁时，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言良哥哥，我的兔儿灯！”
陈安之高兴的跑了过去，一把拿过灯盏，高兴的转圈圈，“爹爹，快看，这灯好看吗？”
“好看。”
陈雁摸了摸陈安之的小脑袋，又看向了王言良，“多谢你，如此照顾安安。”
王言良抿了抿唇，像模像样的拱手行礼，“微末之举，陈伯伯不必言谢。”
陈雁被他这少年老成的模样弄得微微惊讶，陈安之翻白眼，“爹爹不要管他，王宝蛋是个老古板。”
王言良耳尖泛红，面上带着急色，“你说了再也不唤我这个名字了。”
陈安之低头欣赏着自己的兔儿灯，微微撇嘴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王言良小小的面上尽是无奈，最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两块糕点，“那给你这个，今日不准再喊了。”
陈安之顿时笑逐颜开，“成交！”
陈雁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好了，快进去吧。”
陈安之笑眯眯点头，一手拉着小芸豆一手拉着王言良。
小芸豆行走之间足上铃铛轻晃，清脆悦耳，招至不少人的视线。
“芸豆姐姐，今日是骑射课，你陪我一起参加吧，我骑射课最好了。”
“好。”
小芸豆与陈安之一起参加骑射课，因着老师不许外人进入学堂，小芸豆便隐在屋脊之上，陈安之骑着一个小马驹，时不时的与其对视。
尤其是射出一个红心时，更是得意的要翘起尾巴。
小芸豆便回已一个大大的笑容。
方阿妞穿着精致的绣花鞋，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你自己长得这般好看。”
陈安之撇嘴，“我就是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老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儿，你都比不过我阿姐一根手指头。”
“丑八怪你——”
方阿妞被恼得瞪大了眼睛，掐着腰就要开始吵架。
结果被教骑射的女先生看到，呵斥了一声，“方阿妞，陈安之！课堂之上注意纪律！骑射的要领你们都记下了吗？来示范一遍！”
方阿妞顿时苦起脸，“先生，我手疼，我脚腕疼，我可以不学吗?”
“不可以，你正是缺乏锻炼，才会这般单薄。”
陈安之自告奋勇，“我行，我来！”
她很想让小芸豆姐姐看看她有多厉害。
“好，你来做个示范。”
陈安之再一次跨上小马驹，手持小弓，威风凛凛。
可惜小芸豆此时却未看先她，因为她看到了陈雁。
陈雁一身白袍，长身玉立，腰上挎着寒玉剑，俊朗而不失贵气，走在晚秋的山里。
嗯，真好看。
小芸豆顾不得想太过，踮脚就要去寻他。
脚腕上的铃铛轻晃，正在教习学生射箭的桑檀猛然回身，双眼似利剑般射出。
“何人，胆敢在学院放肆！”
她飞快挽弓搭箭，瞬息间放出一枚羽箭，羽箭以完美的流线型飞出。
小芸豆一心朝着陈雁奔去，没注意防备，脚踝被羽箭划过，溢出鲜红。
她有些恼怒的回视，“为何伤我。”
“宵小！鬼鬼祟祟藏在学院又是为了什么！”
小芸豆愤愤，她虽然认识的中原字不多，但是也明白这个宵小是骂人的！
当下手腕翻飞，红绳宛若灵蛇飞出。
陈雁原本听到熟悉的银铃声音，抬眼便看见小芸豆手持红绳，正与人争斗，心下一惊，迈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