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随意的借口,漏洞百出,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很早以前沈可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时候,别人问你的问题不一定是个问题,说不定只是问候。
就比如,你走在路上,有人问你吃了么?这就只是个问候,并不是真的问你吃了么?
而如果你当了真,把这当做一个话题来聊,大谈中午吃了米饭还是馒头,青菜还是萝卜,就显得很多余。
而多余的人,大多不被人喜欢。
所以,沈可觉着赵子璿现下也就是个例行的问候,她并不打算和赵子璿多说什么。
可赵子璿打量了她半响,忽然拉着她的袖子,带她走进相连的一间小屋子,找了把椅子让沈可坐下来。
赵子璿将宽大的袖袍别到腰间,露出两截白皙但肌肉匀称的小臂,那边是个小小的灶台,看布置,这大约是一间……厨房?
而赵子璿,显然是打算……下厨?
沈可觉着有些接受无能,可看赵子璿手脚麻利的烧水煮面,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面已经端到了她的面前。
沈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碗,看着碗里的面条,看着塞进手里的筷子。再抬头看赵子璿一脸认真的模样,更加说不出话来。
看她愣神,赵子璿皱了皱眉头,转身取来一个小碟子,一双干净筷子,从她碗里夹了几根面条吃掉,又看着她道。“不难吃。”
沈可胸口发闷,长长吐出口气后,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说实话,赵子璿的面很好吃,调料很简单很清淡,但是很适合晚上做夜宵。
吃完面,沈可的心情好了许多,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赵子璿洗碗,小声道,“你怎么会在房间里专门弄一间小厨房?是因为大厨房的饭不好吃么?”
“不是!”赵子璿顿了顿,“我晚上,也常常会饿。”
“那你以前也常常自己做饭么?”
“不会!”赵子璿擦了擦手,散下衣袖坐到沈可旁边,“我以前没有动手做过饭,没做过,所以就想自己做做看,慢慢也就习惯了。”
沈可看着他,“习惯?”
赵子璿看着不近人情,然而出奇的竟然没有嫌弃沈可问题太多,虽然还是惜字如金,可至少,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非常认真。
比如习惯,他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久而久之就是习惯。
再比如,他看着沈可,“恐惧也可以习惯,习惯可以淡化恐惧。”
二个人这样对坐,久而久之,其实很容易袒露心扉。
沈可有些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我很害怕有一天,师父和师兄会离开我……我真的……很害怕……”
赵子璿有些奇怪的看着沈可,“你觉得,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师兄是什么样的人?”
沈可怔了怔,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师兄又是?
想到他们,沈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我师父是个为老不尊的不讲理,我师兄是……长得挺好的花瓶……”
赵子璿再次皱了皱眉,“你还不够了解他们,不过,据我所知的这两位,不会选一个没用的人成为徒弟和师妹。”
沈可不大明白,疑惑的看着他。
只听赵子璿接着道,“所以,大概,他们不是因为你是个没用的人选中你,或许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罢。”
“我并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赵子璿有些疲倦的站起身,“晚上秽气太重,你不能随便出去,我还有一间小书房也有床,你可以进去先睡一觉,明天再走。”
“哦。”沈可跟着赵子璿走到那间小书房,毕竟还是自己晚上胡闹了一场,打扰了人家的休息,沈可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在赵子璿掉头离开的时候很认真的说了声谢谢,赵子璿没有回头,淡淡的应了声。
后半夜小小的睡了睡,可没想到天一亮,院子里鸡飞狗跳。
沈可是被吵闹声吵醒的,揉着眼睛出来看时,赵子璿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李儒风坐在那里,用一个小火炉煮茶,茶香袅袅,水汽氤氲着,看见沈可出来,他还笑了笑,十分不见外的打了个招呼。
“可可,早啊!”
此情此景,沈可几乎下意识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到了李儒风的住处。
然而并不是,看着周围的布置摆设,这分明还是赵子璿的住所,只是赵子璿人呢?
又看李儒风大大咧咧的坐在人家的藤椅上丝毫没有做客人的自觉,沈可忍不住凑过去道,“师兄,人家主人不在,咱们这样登堂入室不大好吧。”
李儒风满意的吹了吹手中的茶碗,啜了一口,“是不大好,那咱们走罢。”
“可是师兄,赵子璿人呢?我昨天在这里睡了一晚上,要走,总要和他说一声。”
李儒风握着杯子的指甲有些发白,但脸上仍然挂着笑意,“他去办差了,说一声就不必了。倒是可可,晚上闯进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这种事,可不大好。”
“我是因为……”
“可可!”一道稚嫩可爱的声音传来,沈可转过头去,原来是刚才追着赵子璿院子里的狗跑的谛听。
见到它,沈可也十分高兴,“你的本体苏醒了么?”
“恩,因为你回来了的缘故,九幽有些动荡,修补结界用了不少功夫。”
沈可不明所以,“因为我?”
谛听眨了眨眼睛,“可可,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沈可欲要继续追问。
李儒风忽然道,“至少,谛听是不饿的,它偷吃了一只鸡。”
“我没有吃鸡!”谛听浑身的绒毛都竖起来了,“我明明没有吃鸡。”
李儒风接着道,“你不光吃鸡,还想吃狗!”
“我没有吃狗!”谛听十分愤怒,“我吃狗了么?”
沈可看了看满地的鸡毛,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谛听,我方才似乎看见你追着狗跑来着……”
李儒风闲闲道,“它没追上。”
“谁说我追不上,原我也只是想和它玩儿,才没有想吃它!”
“恩。”李儒风点点头,“那你倒是说说这一地鸡毛又是怎么回事?”八壹中文網
“这明明是一只作乱的鸡妖,鸡妖是妖,是妖!”谛听强调道。
“鸡妖也是鸡!”想了想,沈可问道,“那这鸡,你是吃了没吃?”
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