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放开筷子，声音里多了几分隐忍：“是我儿子儿媳的冥诞。”
林薇安的父亲表情凝重起来：“不好意思，贺老。”
姜岁侧头看贺今朝，贺今朝表情平淡，其实不然，刚才贺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到他眼里的隐痛。
姜岁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暖柔软的手将热度传递给他，偎热了他冰凉一片的心。
他朝她勾唇一笑，反手将她的手扣住。
话题被转开，气氛也没有了刚才的沉重，贺静殊看林薇安碗里空空如也，她夹起块鱼肉放到了她碗里。
林薇安刚夹起来，腥味从鼻腔窜进胃里，胃里开始翻腾，她脸色惨白。
贺静殊担忧的眼神看了过来，低声问：“又不舒服吗？”贴心的给她倒了杯热水。
林薇安摇摇头，更强烈的不适涌了上来，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林薇安捂着嘴走出门外，脚步踉跄，贺忱跟了过去。
姜岁看了林薇安的父母，表情里怎么还带着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么匆忙结婚是有原因的。
林薇安怀孕了，而且看大家的表情，似乎都知道了。
姜岁想起贺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的要命。
老婆的怀孕了，还跑来纠缠自己哥哥的老婆，真是绝了。
由于林薇安身体不舒服，贺忱带着她去了医院，两家人寒暄扯了几句别的就散了场。
贺老太不知道为什么，硬是拉着姜岁同乘，姜岁只好暂时先抛弃了贺今朝，跟老太太一起回医院。
贺老太跟贺老爷子感情很好，从老爷子病情恶化开始住院时，一直在医院陪着，谁劝都不回去。
姜岁听着老太太叙叙叨叨，也没觉得无聊。
“岁岁，你也看出来了，薇安她怀孕了，这婚礼也不能再拖了不是。”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爬满皱纹的脸上，倒是平坦了几分惆怅。
姜岁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她安慰着老太太：“奶奶，没事的，我不介意。”
老太太摸着她的手，眼角带着泪光：“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家今朝也是可怜，还好有你，奶奶看的出来，今朝他是真的喜欢你，你跟他好好的，奶奶就放心了。”她轻叹了一口接着说：“还有几天就是世泽跟阿柚的忌日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老太太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过了良久她长长的叹息出声。
“奶奶，能给我讲讲贺今朝父母的事吗？”
姜岁侧过身子来看她，老太太紧皱的眉开始舒展。
这么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所有人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禁忌，都刻意不在两位老人面前提。
姜岁看的出来，贺老太太其实很想跟人说说这些事，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人遗忘。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我们家世泽从小就是性子温顺，但是对生意方面一点都不感兴趣，就喜欢弹弹琴，写写画画的，老爷子那个时候没少为这个骂他，总说他没事业心，玩心太重，”
“静殊跟世泽就很不一样，静殊从小好胜心就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老爷子也对她很严格，我还劝他，虽然静殊是个女孩子，但是如果世泽真的不想从商，她也继承家业，但是老爷子古板的要命。”
她说这些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亮，脸上的皮肉都在上扬。
贺老太太叹了一声：“老爷子把他从国外叫了回来，天天逼着他去公司，世泽一气之下就跑了，孩子被气狠了，大半年没回来看过我们一眼，再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今朝的妈妈阿柚，阿柚跟你一样是个好孩子。”
她摸着姜岁的手接着说：“阿柚的家庭有些不清白，老爷子死活不同意，你爷爷就是个犟驴，说着什么断绝关系要世泽跟阿柚断了，还给世泽安排相亲。世泽直接带着阿柚走了，好几年都没回来，最后还是我拉下脸去找了世泽，那个时候今朝都快一岁了，看到我们都不认识，今朝小时候别提多可爱了，老爷子看在今朝的份上也就接纳了阿柚。”
“要是一直这样过着多好啊，可惜天灾人祸不可避免。阿柚伤的最重，在医院没多久就去了，世泽可能也知道，也没多久就走了，今朝也算是老天保佑，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虽然腿伤了，唉，都是命，还好，他现在有了你……”贺老太说完这些，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姜岁抹去眼角的泪花，光听着就已经很沉重了，贺今朝当时得多难受啊。
贺老太太拉着姜岁下车，姜岁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扑到贺今朝怀里紧紧抱住他。
姜岁把老太太送上楼去，老太太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好，贺老爷子满身仪器管道，似乎比上次来看时更瘦了。
跟老太太道完别，姜岁本想着快点下去找贺今朝，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姜年，姜年怎么在这？这么晚了来探望谁呢？
姜岁带着疑惑跟了上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姜岁缩在墙边，探出头看去。
姜年脸上怒不可遏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脸偏向一侧，看起来还是个男生，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姜岁被姜年身上的怒气吓到了，在她的印象中，姜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过。
只见姜年把手上的卡片摔到男生身上，声音里带着怒气：“骆夏，你有病吧，这就是你说的马上还我钱，你真狠啊，卖肾……”
男生耸拉着脑袋，脸上看不出表情，姜年见他不回话，伸手推他，男生一动不动，整个人颓靡又无力。
“区区80万能买你一个肾，你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啊？我承诺给你的那些，不比这80万多吗？”
男生被推到墙边，姜年像是气极了，抬起巴掌却没忍心打下去：“你知不知道，卖肾会死啊！你死了你奶奶怎么办？”
男生听到她的话身体一僵，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姜年突然转头，姜岁头都没来及缩回去，就被抓了正着。
姜年表情好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