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目光睁开的那一霎那,苏软软一瞬间就在青年的眼睛里就看见了慌乱。
唇上一凉,青年一张脸虽说面色如常,但是苏软软透过他红得简直要滴血的耳尖,还是察觉了他的羞窘。
“抱歉,阿姐,我刚刚偷偷亲了你一下。”
青年在苏软软的目光下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跟羽毛扇子一样,撩在了苏软软的心上。
这样的表情,苏软软不是没有见过。
那一次他被村人当着面羞辱的时候,青年也是这样!
可是亲一下也要道歉?
他到底是有多习惯道歉?
苏软软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随后又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时候,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在不停道歉的画面,苏软软心软了。
“你不用道歉。”
她轻轻道。
严君絮听到怀里的娇人儿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了,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不是代表她不生气了?
严君絮可没有忘记之前在苏家的时候,阿姐对他的态度有多冷淡!
“那阿姐,我可以再亲一下吗?”
感觉到好苗头的青年乘胜追击。
看着他那双亮晶晶地狗狗眼,苏软软心惊。
他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得寸进尺的?
没有等她回答,这一次,青年主动堵住了她的唇,继续那个刚才意犹未尽的吻。
苏软软本就是刚睡醒,渐渐地,这些天随着眼前人大起大落的心绪随着这一吻也慢慢消解。
她感受着包裹着她的怀抱越来越炙热,简直要把她燎熟一样,苏软软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一声,像是某一种提醒,两个都有些迷乱的人俱是一僵。
苏软软能够感觉到跟自己肌肤相贴的人身体的变化,而青年人则是这一刻主动远离苏软软,落在一边。
“阿姐,对不起!”
他又道歉!
为他的冒犯!
青年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可是动作却极为克制,他小心翼翼地模样,任何女人恐怕看了都会心软得一塌糊涂。
苏软软其实并不介意跟眼前的人发生关系。她喜欢他,这不过是情难自制罢了。
可眼前这个人,是连一个亲吻都要忍着先问她一句可不可以的人。
苏软软看着对面的青年,突然拉过他的脸,一个吻从青年的眉心开始,慢慢地落在昨晚她看着落泪的眼帘,再到那双薄唇。
她承认,她就是心疼了。
“阿姐……”
严君絮还要说什么,可是面前的人不肯他说。
那样慢而浅的吻根本不是一种降温,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可是,这却是一种默许!
如果严君絮看不出来,他就是个傻子!
可是,他偏过头去,躲开了苏软软的吻。
一双长眸通红,他看着面前苏软软巴掌大的脸。
那双又乌又亮的眼眸此刻在黑发掩映之间,在眼尾拉出动情的红痕,一呼一吸都像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一般!
“阿姐,这次我回兵团,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不能……”
不能害了你!
然而就在他最后几个字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那灼灼宛若桃花妖,介于圣洁和欲念之间的人突然环住他的腰。
“我不在乎。”
不在乎他以后是不是活着回来,不在乎他们有没有以后。
苏软软只知道,现在,她喜欢他,心疼他,想要亲他。
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苏软软是极为冷静理性的人。
说难听点,后世常有手下败将骂她薄情。
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她已经预先把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已经考虑到了。
此刻,在苏软软心里,她是认为,最坏的结果是她能够承受的。
因此,她主动吻了他。
那一双眼带着风情和浅浅的迷乱,但是剩余的部分却是极为清冷的光,泠泠淙淙地,就像是下过霜的石子儿的青。
像是他多年前,打猎下山之后,匆匆见到他继父跟眼前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的,惊鸿一瞥。
那一双眼瞧着他的时候,严君絮再也受不住了,扣着那小巧的下巴,他不顾一切地咬上去,心里理智的一根弦崩断了。
此刻,一缕夕阳透过裂缝照进这处裂隙,靡靡霞光。
灾民聚集点。严母跟夏娟坐在一起,不停地往外面看。
夏娟眼泪就没有停过。
她的人生,从前到现在,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灾难。
心头肉的女儿下落不明,丈夫不在身边,她简直慌乱的六神无主。直到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我们要相信他们,软软不是冲动的人!”
是严母。
严母一张脸病得金白,但是此刻还是朝着夏娟露出一道安慰人心的笑容。
很奇异,她的脸明明显现着虚弱,可是夏娟从那抹笑中,看见了难以言喻的坚强。
是一种,出了天大的事情都能够顶着的感觉。
两人都是柔柔弱弱地长相的,但是境遇的不同造就了两人完全不同的性格。
夏娟即便这些年被婆婆苏老太刁难,那到底是一点点的磋磨。
而严母,从第一任丈夫在她刚生下孩子就锒铛入狱,到老二出生不久,第二任丈夫也不幸去世。
她的人生在面对这些天灾人祸的时候会显得更加有经验。
尽管,这些经验并不是她自愿获得的。
“嫂子……”
夏娟看着严母的笑,忍不住捂了一下嘴。
夏娟认识严母,更重要的是,他们守护着同一个秘密!
“这么多年没见,你可还好?”
严母看着对面的夏娟低声问。
这一问,却是破开了夏娟这么多年的心结,她一下抱住眼前的人,哇一下大哭起来。
“师姐,吴月师姐!”
严母抱着自己怀里这个也是多年没见的小师妹,眼角也忍不住红了红。
她如今已经太久了,太久没有想起当年砸剧团时候的时光了。
这些年人生的跌宕,让从前那段显得过分平淡宁和的时光沉入了心底,再也找寻不回了。
“好了,当初在剧团的时候,说过以后出了剧团就要形同陌路的,怎么不记得了?我现在是严家的寡妇,你是苏家的四儿媳,苏家妹妹莫要认错人!”
严母笑着擦了擦眼角,笑道。
从当村长的丈夫死了之后,她在村人口中只有严家寡妇这个代号了。
太久了,她也快忘记自己原来叫吴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