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宋京霭注视着身前的人，淡漠的眼神慢慢转换。
静静的注视里，漆黑瞳孔溢着的光克制隐忍，她一言未发，却让人无由来的心疼。
陈如歌注视着屏幕上的眼神，看了眼身旁的老搭档。
吴冠礼环起胳膊，侧身小声在陈如歌耳边说，“戏先这样，好不好你自己教，我想看看她会不会用短刀，要是会就用她。”
陈如歌点头，淡声开口：“京霭，既然你也知道红鸾在原著里用的双刃，我们吴指导想指导指导你，看看你的悟性。”
宋京霭点头，朝吴冠礼鞠躬，谦逊有礼，“多谢吴指导，能得到您指教，是京霭的福气。”
吴冠礼起身，扔了把短刀给她，“我看你是谦虚了，来，道具老师，上木板。”
道具老师愣了愣，赶忙抱上一块五指厚的木板递给吴冠礼。
吴冠礼接过木板，双手握住木板边缘举起，右腿后撤一步稳住身子。
声音淡淡的，“宋京霭，别客气，砍给我看看，砍断了这角色就给你。”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宋京霭双手握紧刀柄，右腿后撤，挥刀用力一砍，刀刃划过木板，震的吴冠礼后退一步。
“哈哈哈哈哈……”吴冠礼扔了断裂的木板朝陈如歌挑了下眉，“行行行，我这里准了，老陈，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觉得陈导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制片人杨维生打断陈如歌，谄媚的向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介绍道，“陆总，这就是我们试镜的地方，来个人，开空调，这么热的天别给陆总闷坏了。”
陆识则淡漠视线扫过形形色色的人，最终落在握着短刀，拔然挺立的女孩身上。
他凝视她几秒，道：“选个配角而已，用得上真刀真枪？”
“陆总，陈导拍武打戏力求逼真，”杨维生解释道，“用仿真的也是为了激发演员能力，不会伤着陆小姐的。”
陆识则没应，神色漠然的坐进休息椅，默不作声。
“陈导，武打戏再好也不能忽略了演员的专业程度，”杨维生淡笑着开口，“宋京霭的武打戏固然精彩，但是这个角色在这部戏里只是个配角，配角若是压过主角风头可是很难给观众们交待的。”
“主角若是能干，又怕什么配角压过风头。”西装懒散扣着的男人踏进试镜棚，声音玩世不恭，“这种制作的剧居然能请的动陆总，真是令人意外。”
男人拖开一把折叠椅，坐下，架起二郎腿，“陈导，我觉得这演员呐，就得贴近原著，毕竟原著党可是第一批观众，不贴合原著，原著党们准得把你们骂个稀碎。”
“穆总，贴合原著是要紧，”杨维生笑吟吟说，“可是演员风评很重要，陆小姐刚获得白菩提奖，风头正盛，而宋京霭去年打人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我怕这剧播出后网友们会一致抵抗。”
“穆总，我觉得杨制片说的有道理。”陆安冉起身，“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京霭知道错了，打人的事道个歉就好，我相信以jy娱乐的公关能力，这件事不是问题，不过这个角色我还是希望和京霭再竞争一下。”
“行行行，争争争。”穆潮笑着倚进黑色椅背，凝了宋京霭一眼，“宋小姐，您没问题吧。”
“比没有问题。”宋京霭收好短刀，神色淡淡的，“道歉绝对不可能。”
“宋小姐，要知趣。”陆识则冷冷开口。
“知趣？”宋京霭冷漠的眼神与他对上，“怎么写？”
陆识则轻轻抿唇，薄唇拉成笔直笔直的线。
六年不见，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不道歉就不道歉。”穆潮笑着打断两人之间的火药味，“jy可不会委屈看上的艺人以及艺人的手下，宋小姐可以放心。”
宋京霭朝他轻轻颔首，“多谢穆总。”
她看向陆安冉，声音轻淡，“陆小姐想怎么比，我都行。”
陆安冉看了眼陆识则，娇羞的开口，“陆总，剧本里有段……”
“跳段舞吧。”陆识则打断她，“你们都是女团出身，跳舞不是难事吧，《长夜难明》里面不是有红鸾替女主角跳舞的片段，谁跳的好这角色给谁。”
穆潮拧眉，回想老大给他的资料，上面可没写他心肝会跳舞，忙不迭出声：“跳舞有什么看头，背景板而已，甩两下袖子的事，怎么断定演员的演技，我觉得不如表演个从满心欢喜到极致失望，看看演员实实在在的演技。”
陆识则听到穆潮的话，下意识蹙眉。
女孩六年前满心欢喜的向他表白，被拒绝后眼底一点一点堆积失望的那个眼神忽然撞入他的脑海。
他抬眸，看向女孩。
宋京霭也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无波无澜的，眉眼间不耐。
“开始开始，就比我说的这个，演员演员，没点真本事怎么行。”穆潮不耐烦的催促道。
杨维生看了陆识则一眼，见他没说话，朝陆安冉点点头示意她开始。
陆安冉点头，面对镜头，闭眼稳住情绪。
睁开眼时，她扬起笑容，眼睫轻眨，慢慢的，笑容一点点黯淡下去，弯着的眉眼也平复下去，渐渐的，眼底开始聚泪，七八秒后，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到脸颊。
她停了停，等泪落下，抬手抹了抹眼睛，谦虚的笑了笑，“太匆忙，让大家见笑了。”
“京霭，你来。”陈如歌重新切换镜头，等着她。
宋京霭直直的注视着镜头，唇角抹出细不可查的弧度，眼角下的两颗泪痣随着弯下的眼尾慢慢靠近，漆黑的瞳底似乎又聚上那人的倒影。
她小心翼翼的把他捧上心尖，回想着六年前的那句“别痴心妄想”，卷密的睫毛轻轻的垂下，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最后无处安放的眼神随处轻飘，越过那人，慢慢聚向远处。
聚在镜头后的几人不自觉叹了口气。
没有泪，却是实打实的悲伤。
爱而不得的心痛，很像红鸾。
陈如歌把两段视频分别投上试镜棚里的大屏幕，淡淡开口，“大家都看看，举手表决。”
众人朝大屏幕看过去，心里有些惊讶宋京霭得演技。
她是女团出身，虽说uni女团在两年前也是国民女团，但是他们真没想到她的演技能这么好。
“我还是选择陆小姐。”
杨维生瞪了陈如歌一眼，看向陆识则，“陆总，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