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几十年的科研成果就要挂了,季工的四个手下乱成了一锅粥。
不光是他们乱了套,就连朱博士这等高傲冷静的主儿也没了分寸。大家嚷的嚷,叫的叫,还有乱折腾各种监控开关的,一时之间就像开了狂欢派对。
特别行动队队长汤逊此刻盯着大家,竟然一时忘了烟瘾,也忘了采取任何特别行动。
三个小学生看到大人们真的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不知是喜是乐,站着吧,又影响大家行动自由,只好跟着大人们懵圈。
山道尔紧跟在季老师身后,还不忘探索菜蜂临终前的那段舞蹈。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呢?它好像是说上方有危险,我记不清了。”季工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危险,位置,头顶上方不远。”山道尔也试着解谜。
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屋顶。屋顶上方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儿是外星人经常出入的地方,然而此刻没有一个外星人出入。
汤逊感觉那个洞口又深又恐怖,他摸了一下后腰,后悔没有随身携带枪支。
艾森威被人群挤到了玻璃棺材前面,差点扑倒在盖子上。艾森威还是挺害怕那个人造怪物的,平时都是躲得远远的,这是他与怪物的最近距离啦。
虽然隔着玻璃,他的一颗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跳。这只菜蜂仰身而卧,黑眼睛虽然小,但也是永不瞑目的架式,两只触须仍在一动一动的,似乎还没有死得通透。虽说是六脚朝天,但六脚的方向好像非常一致,是在聚焦一个点。
艾森威顺着这个点扭头看向屋顶,那儿什么也没有,那个神秘的黑洞是在屋顶的另一侧,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上。
艾森威又把头扭了回来,这次他看得明白,那六根指头指着的正是他的鼻子。他吓了一跳,立马把蹲着的小身子立了起来。
好在菜蜂的指头并没有动。在艾森威的鼻子下面,是那个棺材的透明玻璃罩,在玻璃罩的这个位置,有五个细小的按钮,其中右边的三个按钮都按下了,闪着绿光。任何人都能看明白,那表示一切正常。
“这是什么?”艾森威还是把手指指向了两个不亮的按钮。
“那是通风口,中等风量,一切,那个正常。”季工的一个手下不假思索地机械式地回答,停顿了一下,忽然发现发问的竟然是个小学生,但危急时刻,他还是把正确答案给他说了出来。
艾森威此时并没有看到那个科学家的尴尬神情,他正盯着菜蜂的脸蛋。冥冥中,他似乎看到菜蜂稍稍点了一下头。
“它说的危险是不是指的这个棺材盖?”山道尔发现菜蜂的触须在拼命地打转。
“对呀,这个棺,嗯,这个盖儿也在它的头顶上呢。”汤逊挤过来,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得可怜的绿灯,以为那就是通风口,“你们感觉它会不会缺氧?”
在场的所有专家都认为这是一个十分滑稽的问题,但所有的非专家都瞪大了眼睛,在等着任何一个专家做出正面回答。
“干脆都打开,维生气体调到最强挡。”朱博士算是侧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瞬间,满屋子都安静了下来,静得连心跳都数得出来。不是菜蜂的心跳,是汤逊的。汤逊数着自己舒缓有力的心跳,一二三四五,突然,菜蜂左边第二条腿动了一下。
“扑通”,全场地球人的心都跟着跳动了一下。
接着,菜蜂右边的第一条腿也动了一下,很轻的一下。可是,又过了几乎一分钟,大家再也看不到菜蜂动弹了。
“能不能把这棺材盖儿都打开?”朱博士焦急地问。
“紧急情况下是可以的。”季工回答。他轻轻扭头看了一眼朱博士,发现朱博士满脸的焦急,马上吩咐手下:“快打开保护舱上盖。”
棺材盖被旋转着打开了。很快地,菜蜂的六条腿开始有了动作,不过两分钟时间,菜蜂已经开始拼命翻身了。
朱博士长长吁了一口气,在场所有专家的脸上又都挂上了笑容。
“这次可多亏了我吧。”艾森威转身冲大家做了个鬼脸,“我早就发现它的六根指头指向了这五个小按钮。”艾森威心里充满自豪,看着这个地球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们都向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不,是惊诧的表情。
山道尔和彭彪甚至都吓得惊叫起来,因为他们看到那个菜蜂竟然一跃而起,六肢死死抱住了艾森威的小脑袋,然后,然后就消失了。
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虽然大都还张着嘴。
一个透明的马蜂从艾森威的头上慢慢钻了出来,正是消失的菜蜂。它的脑袋旋转着看了大伙一圈,不等大家齐声惊叫,就腾地一跳,直接跳进了屋顶上那个黑色的洞窟,彻底消失不见了。
“扑通”,艾森威的小身子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倒在透明地板上。
季工离得最近,他发现艾森威倒地时,想伸手去扶,不想还是慢了。
艾森威躺在地上,双目微闭,脸上看不出什么痛苦表情,倒像是睡着了。可是,任由谁高声呼喊,他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还是先送到医院去吧,看看是不是刚才摔了后脑。”朱博士沉声说道。这是汤逊今天的第一个具体任务。但是他心里明白,如果艾森威仅仅因为摔了后脑而导致失去正常反应,恐怕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汤逊抱着艾森威走后,在场的人依然陷入沉默之中。
人类几十年的辛苦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泡了汤,而且还有一个小伙伴生死不明,这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虽说大家都为了人类移民外太空,不怕艰苦和牺牲,但当牺牲就在眼前发生时,这种对心灵的巨大冲击还是难以平复。
山道尔和彭彪更是傻了。上次艾森威遭遇虎蜂攻击,脸蛋肿得像屁股,但他还在哭喊嚎叫,大家不但感觉不到任何伤心,还有些幸灾乐祸。这次就不同了,一个活蹦乱跳的艾森威突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倒下了,像条死鱼一样,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山道尔和彭彪的脑袋就像一团麻,思绪万千,难以平静,反应在他们的表情上就是呆若木鸡,也许是被吓倒了吧,直到走进宿舍,他们也没有从这个可怕的事件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