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慢绕着车身打量一圈,驾驶室的车门凹陷不说,还蹭掉了一大片漆。
至于宋矜淮的那辆,右侧车尾也好不到哪去。
她很想问问,他是用什么样的技术撞上的?
宋矜淮扶了下眼镜,慢条斯理地开腔,“不好意思,太久没开车,有点手生。”
话一出,苏慢慢半分脾气都没了。
撞就撞吧,她又不是修不起。
“没事,明天我去修。”苏慢慢不甚在意地摆手,“以后你别自己开车了,有事不能叫司机?”
宋矜淮低低应声,“嗯。”
这时,被晾在一边的顾樾问道,“慢慢,你认识宋董?”
“认识。”苏慢慢回答得冷淡,内心对他的称呼十分反感。
顾樾当即恭敬地伸手,“宋董,久仰大名,我是顾樾。”
自从宋矜淮的双腿恢复,他便没再隐藏怀宇集团董事的身份,也难怪,顾樾会有如此态度。
宋矜淮并未跟他握手,略微点头,随即看向苏慢慢,“先走了。”
苏慢慢的眼皮跳了跳,“你还想开车回去?”
“不然?”
她认命地叹气,“我送你吧,你的车一会叫人开走。”
宋矜淮没说话,拉开车门,弯身坐进跑车的副驾。
连贯的动作让苏慢慢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就等着这句话?
“抱歉,失陪了。”她朝顾樾敷衍地微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路上,苏慢慢仔细回想了一番,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你知道我的车牌,为什么不直接打我电话?”
宋矜淮低头看着手机,语气很淡,“你在约会,我不方便打扰。”
苏慢慢噎了一下,又问,“你也刚好来这?”
“就允许你约会,不准我来吃饭?”
她被“约会”这俩字说得头皮发麻,忙不迭打断他的话,“我跟他初次见面,就吃顿饭而已。”
宋矜淮收起手机,望见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心下不免失笑。
半小时后,跑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宋矜淮单手搭着车门,路灯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柔和了清冷的轮廓。
“要不要进去坐会?”
苏慢慢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有事?”
宋矜淮侧目睨她,“还是你想和那个顾樾喝咖啡?”
“谁想了……”苏慢慢小声嘀咕,推开车门跟着他走进别墅。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宋矜淮的私人空间。
室内是简单的黑白灰色调,客厅里有一处开放式吧台,墙面的酒柜上摆着各种红酒和洋酒。
或许是巧合,苏慢慢发觉,那些酒类都是她经常喝的。
宋矜淮单腿踩地靠着高脚椅,朝酒柜昂了昂下巴,“陪我喝两杯?”
苏慢慢想也没想地脱口道,“好。”
不多时,宋矜淮倒了两杯伏特加,还往里放了柠檬片和冰块。
苏慢慢浅酌一口,微凉的液体让她惬意地眯起眸,“光喝酒没意思,来点别的?”
“行酒令?”
她很是惊奇,“你会玩行酒令?”
“苏慢慢。”宋矜淮似笑非笑地直视她,“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老古董?”
苏慢慢心虚地连喝几口酒,“那摇骰子吧,比谁的点数大。”
宋矜淮从吧台下拿出骰子和骰盅,“奖惩呢?”
苏慢慢想了想,“赢的人可以问一个问题,输的人如果不回答,就用罚酒代替。”
“嗯,你先来。”宋矜淮把骰盅推过去。
苏慢慢扣着摇盅轻晃两下,刚要掀开,却被宋矜淮按住了手。
“好好玩,不用你放水。”
他的掌心宽厚温热,贴着她微凉的手背,仿佛有股暖流渗入皮肤。
苏慢慢不太自然地抽回手,“这可是你说的。”
数秒后,她掀开摇盅,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三个六。
而宋矜淮只有三个一。
苏慢慢转着高脚椅,毫不犹豫地提问,“之前为什么出国?”
“做检查。”宋矜淮说得言简意赅。
闻言,苏慢慢急切地追问,“你的腿又怎么了?”
宋矜淮瞥她一眼,“这是第二个问题。”
苏慢慢抿唇,心不在焉地盖上骰盅,可能是因为宋矜淮的话分了神,第二局她输了。
“除了顾樾,还跟几个男人吃过饭?”
苏慢慢默然了一瞬,拿起酒瓶往杯里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她的举动让宋矜淮神情骤冷。
第三局,两个人都是十八点,平局。
明明不需要喝酒,苏慢慢仍是自顾自地端起酒杯。
第四局,她又赢了。
看着桌上的点数,苏慢慢把骰子扫开,笑出了声,“宋矜淮,你真没意思。”
她看出来了,不论输或赢,都是宋矜淮故意为之,他能做到每一局的三个骰子全部相同。
这算什么呢?他叫她喝酒,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只是为了捉弄她?
苏慢慢心情不佳地一杯接一杯灌酒,直到宋矜淮沉着脸夺过酒杯。
她抹了抹嘴,跳下高脚椅想离开,但手腕蓦地一紧。
苏慢慢被拽了回去,借着惯性扑进宋矜淮怀里。
第一次,她假借醉酒的方式投怀送抱。
她无可奈何地承认,宋矜淮是她这辈子逃不过的劫,只要面对他,所有的决心和原则全都不值一提。
苏慢慢闭着眼,苦涩地等着他把自己推开。
客厅里异常寂静。
宋矜淮低眸凝着怀里的苏慢慢,还停顿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到了她的肩上。
苏慢慢的酒量向来很好,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醉得不轻。
他居然没推开她,居然……抱她了?是产生幻觉了吗?
苏慢慢闭着眼装醉,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酒精确实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壮胆,还能让人为所欲为。
苏慢慢索性心一横,埋头在宋矜淮的颈窝,双手穿过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抱住。
就算被推开,被扯开,她也知足了。
因为她从没这么近距离抱过宋矜淮,这片宽阔的胸膛,承载着她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
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混合着清冽的气息愈发让人迷醉。
苏慢慢忐忑地等了很久,久到开始做梦,宋矜淮也没有任何行动。
他的臂弯依旧环着她肩膀,轻柔的力道透着几分温情。
后来,苏慢慢似乎真的醉过去了。
她的手从宋矜淮的腰上滑落,脸颊还埋在他的脖颈处,呼吸均匀。
宋矜淮一动未动,垂视着苏慢慢的脸颊,良久,掌心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真傻。”
苏慢慢没有反应,却有一滴泪沿着她的鼻梁掉在宋矜淮的衣襟上。
她没有做梦,他真的没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