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可是她自己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这一生都是在为她这唯一的孩子而活着,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先帝死后,他是她唯一的关注。
那段时间,他像往常一样来向她请安,来陪她这个孤老母亲说说话,然后,她发现,他明明外表看起来与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遮掩起来的神色似有异常。
就好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她曾关怀地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虽然他否认了,说他很好,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可不是那么说的。
她隐隐觉得他有事情瞒着她,她隐隐觉得他那时候的身体极不舒服,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但是他不坦白,她也办法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直到这一刻,她的孩子已经逝去,她却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当时的想法是正确的,这让她如何来承受?
她无法承受这一切!
“不,你们一定在骗哀家,哀家的孩子,一定是被你们杀死的!”萧太后已经无力思考下去了,悲伤压倒了她的理智,她朝外头大喊道,“来人,将他们两人……”
一旁的嬷嬷赶紧拉住就要冲上去的她,劝道:“太后,要瞒住啊!”
“瞒住?他们都把哀家的孩子杀死了,还要哀家瞒住做什么!”萧太后已经不管不顾了,在那边大喊大叫着。
嬷嬷摇着头,泪水都要流下了,还在慌乱中看见那些捂着耳朵的宫女动了动身体,知道她们都听到了。
她想如平常一样去管教她们,可是现在太后这样子,她也没法离开太后啊。
两边为难下,她也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确实没有杀了他,那么狠毒的药物,你以为这个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心思如此狠毒?”冉瑶瑶面不改色地说道。
她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并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形,每回都是听易墨轩说给她听的,可即便只是听他说,她也并未觉得是易墨轩的错。
一个偷偷溜进他人府中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易墨轩只是像一面盾牌,拦截了入侵者而已,能有什么错?
萧太后听了她的话,心中明白,确实,萧阳炎精通于毒药,而能将毒药用于自己身上的,也就只有他了。
可是:“那你说说看,那个时候,他明明好好地站在哀家的面前,为何会突然就死了?”
就算是伤了,也还是活着的!
虽说是用了药,但也还是活着的!
但是,现在人突然之间就死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活不久了,只是用了药,苟延残喘了一段时日,现在,我只是拆了他的伪装而已,难道,这也要怪我们?”冉瑶瑶皱着眉头,喘出一口大气。
气死她了!
明明就是快要死的人了,她那个药,只是与那日萧阳炎遗留在府中的药粉相斥,能够解除他那个药粉的作用,本就不是什么杀人的毒药。
若不是他自己死期已到,她那个药用上去,对人体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这哪里能算是杀人啊……
“哀家明白了,你们两个,就是合伙要争夺那个皇位,所以设了这么一个局!”萧太后像恍然大悟般,她瘫倒在了地上,拍了拍身旁嬷嬷的手,“刘嬷嬷,你听到了吗?他们这是要谋权篡位啊!”
冉瑶瑶听得心中直翻白眼,这破皇位谁爱喜欢谁要去,他们可不要!
自古皇家出悲剧,易墨轩的生母当年就是被害死在这皇宫里的,他会喜欢这皇位,喜欢这害死他生母的皇宫?!
“你就心中没有一点数吗?”她问道。
“谋权篡位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易墨轩终于开口道。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太后,他今日过来,本就是不准备谋权篡位的,所以才让宫女都留在这里,省的到时候被他们污蔑。
萧太后一惊,道是他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样说的。
“你们——在说什么?咳咳……”话刚说完,只是由于一时的惊跳,扯动了她身体中的神经,她又是一阵咳嗽。
易墨轩见她把手伸过来,一点太后的仪态都不复存在了,他移开了步子,开始慢慢踱步,在殿中行走。
“母妃死的时候,本王不在他的身边,但是,后来,本王通过一些方式,知道了你当年做的事。”他说道。
萧太后见抓不住他,拍了下地面,地没事,倒是把自己手给拍得生疼。
在一旁无声哭泣的嬷嬷忙伸手过去扶她坐起来,摇着头道:“太后清清白白,她什么也没……”
“对,是哀家做的又如何!”萧太后一脸绝望地说道。
“太后!”嬷嬷大喊。
萧太后伸出一只无力的手,示意她不要再为自己说话。
反正,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当年她也只是为了萧阳炎可以好好地坐在那个皇位上,所以只是给了那女人一些小小的教训。
后来,她瞒了大半辈子,压下当年的事情,也只是为了能让萧阳炎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如今他已逝,她还留着这些秘密做什么?留到地下去吗?
“当年,要不是她自己太过张扬,让先帝在她身上停留了太多,哀家还不至于那么做!”她说道。
“你可算是承认了!”易墨轩嘴角浮现一抹带着悲伤的冷笑,如冬日里的寒夜一般。
“既然大家都把话给说清楚了,那本王便先行离去了。”他继续道,“本王今日来,只是想将话说清楚,至于谋权篡位,本王从未想过。”
“只是,你也知道,本王是这世间唯一存留的星耀国皇室后裔,所以,你要暂时不想把皇位交与本王,便好好地留着你这条命吧。”说罢,便拉着冉瑶瑶离开了。
萧太后再次瘫倒在地,再也没了一丝太后的尊贵,趴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嬷嬷陪在她的身边,一只手虚虚扶着她,一只手不停地抹着泪,也是哭得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