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场长他老婆闻声就进来了,手里还拎着炉钩子呢,一派气势汹汹,就好像谁不服她就能用炉钩子刨谁似的。
“对啊你工分票、粮票是都在我手里攥着呢。可是你自己心里不明白这是为啥么?”
顾小柔便故意顺着她的话问:“婶儿,到底为啥呀?”
顾小柔看她怎么自圆其说!
贺场长媳妇翻了翻眼皮:“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自从来咱们云溪林场,一共出了几天工,挣了几个工分,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儿吗?”
“你要是记不起来,我替你掰扯掰扯:你三锹撮不起一锹土来,撮到第四锹你立马就躺地下了,大队还得让拖拉机送你去医务室……就连你们知青都嫌乎你,没人愿意跟你搭帮干活,嫌你拖后腿!人家同样都是女知青,一天最差也能出四、五个工分,你倒好,一天撑死也就两个工分!”八壹中文網
“给你们女知青分的工种本来活儿就轻,十个工分才一毛钱,你自己算算你那一天一两个工分,你能吃的上饭么?啃树皮都轮不上你吧!”
贺场长老婆越说越得意:“还不是你们贺场长心软,怕你们知青冻着、饿着的。别的林场知青都住土坯房,他做主拨钱给你们新盖了红砖房;”
“也是他看你可怜,怕你吃不饱,这才说把你的粮食关系暂时挂在俺家,让你来俺家改善伙食!你个没良心的不领情也就算了,你还忝着脸上俺家要你工分、粮票来?”
顾小柔两个耳朵嗡嗡的,心里再次给冤种(原主)点个赞:您真行!
不过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毕竟原主是那样的家庭出身,身子弱,没干过体力活儿。
她便清了清嗓子:“那我现在想要回去。多了少了的我自己背着,就算饿死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不赖林场就是。”
贺场长老婆惊愕地转头看了看她老头子:“……你听见了没,你瞅瞅这把她给能的!当初谁成天哭天抹泪的,现在又不怕饿死了!”
顾小柔只抬头冲贺场长说:“场长,我可以给你签保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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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场长花白的眉毛不由得紧皱:“顾知青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现在入秋了,咱们山里马上就要冷下来了;你们知青点的人又都走空了。你单靠着你自己,你能干出多少活来,能挣几斤粮食啊?”
顾小柔坚定点头:“我想清楚了。不是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嘛’,只要我立下愚公移山志,定叫日月换新天!”
贺场长:“……”
贺场长老婆:“……”
顾小柔都开始背这些报纸上的大红标题了,他们也不好再反驳,贺场长便皱了皱眉头,吩咐他老婆:“你去算算她现在工分、粮票啥的还有没有的剩。要是有,都给她,让她自己经管去。”
“你换常去看着她点儿,要是实在不够吃,你从我口粮上给她贴补点儿。”
贺场长他老婆恨得眼珠子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把你给狂的,都敢不服从林场管理了!”
顾小柔立马反驳:“我没不服从管理,我只是要吃饭,要活命!”
贺场长他老婆还没完,真是劲劲儿要过来刨顾小柔似的,结果门外贺青林一下子钻进来,一把将顾小柔给抱在怀里。
他扭身用他自己后背对着他妈:“妈,你别打小柔柔,你打俺。”
贺场长也及时出手拖住了他老婆的手臂:“你消停点儿,别跟着瞎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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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贺青林护在怀里的顾小柔有点没回过神来。
这个贺青林挺有意思,关键时刻真跑得比兔子还快,她都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窜进屋来的,结果下一秒钟她已经在他怀里了。
想拒绝都来不及。
她下意识吸吸鼻子。嗯?贺青林身上怎么一点都不臭啊?
她原本以为,傻小子们就算穿戴立整,可是难免身上有点怪味儿啥的吧。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洗澡都不是很方便,一个礼拜洗一次都算勤快了的年代呢?
贺场长老婆叫自家老头子、傻儿子给这么双重拦住,登时气得眼圈儿都红了,“行行,你们两个就胳膊肘往外拐吧!我操这份儿心,我又图希什么呢?我还不就是想给青林的未来做打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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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贺场长她老婆有多不乐意,可是好在有贺场长压服着,胳膊拗不过大腿,他老婆还是渍渍扭扭地把顾小柔的工分票、粮票、布票、肉票、肥皂票、火柴票、酱油票、豆腐乳票、粉丝票、灯泡票、板凳票、副食票……等都给了顾小柔。
顾小柔原本是满腔欢喜的,可是等一看那些林林总总的票,她就乐不出来了。
她的天啊,竟然有这么多种类,而且每个都是小小一张,纸张还薄,她可真怕被她随手塞哪儿去找不着了啊!
她将工分票抽出来,“贺场长我想直接换成钱。”
贺场长点头:“去大队上找会计吧。”
贺场长老婆冷笑:“就你那么点工分票,你还指望能换几块钱?!”
顾小柔垂眸看看。也是,她的工分票真是少得可怜,而且面值竟然好些都是“半分票”,也就是说原主经常连一个工分都出不满。
她深吸口气,“贺场长,感谢咱们林场对我们知青的培养和锻炼,其实我想为咱们林场多出一把力。我知道我干体力活不行,可是我有手艺,我想为咱们林场职工和家属们服务!”
贺场长不由得扬眉:“你会什么手艺?你来咱们林场的日子也不短了,净看你泡病号,也没听说你会什么手艺啊。”
顾小柔鼓起腮帮:“我会的手艺可多呢!场长,我想申请先给职工和家属们铰头!”
贺场长看了顾小柔半天:“你真会?”
顾小柔使劲点头,悄悄拍了拍军挎包里的5空。她心说:宝儿,我可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