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班长、优等生，楚尽可能从来还没有承受过这样的责难。
他走的时候，灰头土脸。
从他的背影和沉重的脚步上，都能看出他的难过。
顾小柔难过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张燕实在看不过去了，她忍不住冲上来对贺青田说：“贺书记走了半个月，回来不是应该先把这半个月的工作回顾总结一下，然后再进行别的工作吗？”
贺青田搞搞挑眉：“张燕，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张燕便咬牙冷笑道：“贺书记，你既然这么关心顾小柔，那你怎么都没问问顾小柔怎么忽然进山来跟我们一起出工了呢！”
贺青田便一皱眉，转头望向顾小柔：“对啊，你不是干理发点的工作呢嘛，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进山来了？”
不等顾小柔自己说，张燕就冲口而出：“就因为是贺书记你请假出门，把管理我们知青的工作交给钱会计了呗！然后钱会计就自作主张，不让顾小柔继续干理发点的工作，让郑翠云把顾小柔给顶了！”
贺青田也是一愣，赶紧偏头看顾小柔一眼。
“小柔，你怎么不跟我说呀？刚才我刚上山来，看你还跟楚尽他们又唱又闹的，我还以为你过得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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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柔咬了咬嘴唇。
她自己心下当然是不在乎理发点的工作没了。可是她现在需要考虑一下张燕的用意。
张燕当然是心疼楚尽了，可是楚尽现在被贺青田掐在手里，等着处分，所以张燕也不敢闹得太直接。
——所以张燕在这个节骨眼儿提理发点的事儿，应该是想把贺青田的注意力引到钱会计那去。
毕竟钱会计是贺青田的堂妹夫，贺青田处理起来会遇到一些麻烦。张燕是想用这事儿把贺青田的注意力给引走，这样楚尽就能少遭点罪。
况且顾小柔心下更是明白，今天楚尽的遭遇也与她有关。
甚至……她怀疑贺青田突然对楚尽这样，很可能就是因为她，因为她否认了“弟妹”这个说法，让贺青田将气撒在了楚尽的身上！
所以顾小柔决定还是顺着张燕的思路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尽量帮到楚尽。
她便咬了咬嘴唇：“那不过是我苦中作乐、强颜欢笑呗。如果不这样做，我还能怎样呢？”
贺青田皱起眉来：“行，我知道了。”
贺青田这样语焉不详地就想转身走了，顾小柔觉着这样不行，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楚尽。
顾小柔便深吸一口气，上前又拉住了贺青田的手臂。
“贺大姐……你要替我做主啊。我这个工作，可是贺场长亲自点头的。我都跟钱会计说了，可是钱会计还是叫郑翠云把我给顶了。”
她故意委屈地垂下头：“我也不知道钱会计是看我不顺眼，还是，不把贺场长的决定放在心上……”
“当然我觉得他不至于不在乎贺场长的决定吧，毕竟他是贺大姐你的堂妹夫，也就是贺场长的侄女婿。他也是半拉贺家人，他怎么能不把贺场长的话当回事呢。”
贺青田果然脸色微变。
顾小柔这才悄然叹口气，压低了声音在贺青田耳边嘀咕：“还有件事我就更想不通了……当初贺场长让我干理发点的活儿，是照顾我；可能贺场长也是因为大林子的缘故吧。”
“可是钱会计为啥这么照顾郑翠云啊？郑翠云跟钱会计早就认识吗？还是说，郑翠云这么巧，是钱会计他家亲戚啊？”
她又小小再放一把火，不光是为了楚尽，也不只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她也是要点一点贺家人。
毕竟那个贺青苗也是无辜的。即便顾小柔也还不认识贺青苗，她也忍不住同情起她来。
女生见渣男，都该起而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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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青田的脸色果然更加不好看了。
不过她当着众人还是并未发作出来。
她只是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回去问问。”
贺青田还是走了，顾小柔仔细端详贺青田的背影。
张燕赶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楚尽会不会有事啊？”
顾小柔歪头看张燕：“楚尽的笔迹，你熟吧？”
张燕登时又是脸一红，防备地瞪顾小柔一眼：“你又想干啥？”
顾小柔叹口气：“你没听贺青田说嘛，最坏的结果就是今晚要让楚尽写检查写到合格为止。那是不是就是说，只要楚尽能尽早写合格了，那他就能早一点逃脱苦海呢？”
张燕捋了一下逻辑，便也点头：“对！”
顾小柔点头：“那还有啥可说的？咱俩回去帮他多写几份呗！最好也发动大家伙儿，咱们一起写，每个人写它个三份五份的，合起来就好几十份了。”
“就算其中没有哪份能一下子就过关的，但是也至少能给楚尽当个草稿，总比他自己一个人绞尽脑汁强吧？”
张燕眼睛便也亮了：“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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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主意，大家伙儿就都赶紧去干活了。
等到了下工的钟点，大家伙就都赶紧往回跑。
他们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楚尽已经不在了。看样子楚尽是已经去了贺青田的办公室，检查究竟合不合格还是个未知数。
顾小柔和张燕两个连手和脸都没顾上洗，赶紧随便抓个破铅笔头儿，就趴炕桌上就开始写。
赵双兰、赵建华他们见状，就也都赶紧门头一起帮着写。
顾小柔刚来了点文思，正想让它们泉涌到笔尖呢，结果外头就进来一个人，抓住她胳膊就开始哭闹。
“顾小柔，你太欺负人了你！”
顾小柔抬头便是皱眉头：“郑翠云你又想干啥？得得得，你先消停点儿啊。我现在忙，你等我忙完今晚上的，有的是时间给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她都够宽容大度的了吧，结果郑翠云还不依不饶。
“顾小柔你少跟我扯这些‘哩个楞’！（扯犊子，花言巧语）”
顾小柔头都大了，知道这郑翠云上来那个缠磨人的劲儿，那就没完没了。
她没招儿，只好把破铅笔头儿先扔开了。她从炕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郑翠云。
“郑翠云，这个节骨眼儿你作啥？你到底想咋的？”
麻袋，实在不行两人打一架吧！薅头发，还是挠脸？她都不怕！
一看顾小柔来劲儿了，郑翠云反倒登时又哭得梨花带雨的：“顾小柔，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我就想找你说说理，你又来劲了你！”
顾小柔恼火得直掐眉头：“你到底咋回事儿，你直说。别跟我磨叽！”
郑翠云哭得鼻尖儿都红了：“……大队决定让我接手你理发点的工作，结果你故意把推子和剪子都拿走了，你让我怎么工作？”
“还有，贺青林白天来了，他把镜子都给砸了！顾小柔，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