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知青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舒漫想拧亮手电筒,周鸿铭没让。
黑暗中,周鸿铭笑的狡黠,“跟着我走,还怕摔了你啊。”
“打着手电筒好走路啊。”舒漫不明白周鸿铭为啥不让她开手电筒。
话刚落,她的手就被周鸿铭大手包住了,掌心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手心,有些痒,麻酥酥的。
明明寒冷的冬季,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各自手心里愣是出了一层薄汗。
“你们还有几天放假呀?”舒漫想起这事,轻声问道。
“得到年根了,怎么了,你有事?”周鸿铭扭头看向舒漫,黑漆漆的晚上其实看不清,周鸿铭却准确无误的伸手捏了下舒漫白嫩的脸蛋。
白的跟富强粉一样的小脸,他每次看到总想捏。
舒漫已经被周鸿铭捏脸捏习惯了,倒也没感觉到突兀。
“我没事呀,就是随便问问。”舒漫寻思她寄给姑姑的信,应该也快收到了吧。
两人一路说着话,就到了知青点。
舒漫看到男女两间知青点的门同时打开,模模糊糊看到两个人影朝后面的小山坡走去。
“成纵远跟罗腊梅。”周鸿铭说道。
舒漫愣了下,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她只依稀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天太黑看不清是谁。
周鸿铭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不信你回去看罗腊梅在不在屋里。”
至于他如何看清的,周鸿铭就不解释了,虽然退伍了,但他的敏锐性并没减退。
“好叭。”舒漫点头,“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鸿铭应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玻璃暖瓶,“放进被窝,晚上睡觉就不冷了。”
舒漫点头,抱着两个玻璃暖瓶,提着开水壶进屋了。
周鸿铭在知青点站了会,就转身回去了。
舒漫拧亮手电筒,朝罗腊梅的床铺看了眼,果然没人。
孙秀茹睡的正香,呼吸很均匀。
舒漫轻手轻脚洗了手和脚就躺进被窝了,有了周鸿铭给她灌的两个暖水瓶,她晚上睡觉一点也不冷。
看着黑呼呼的头顶,她轻叹口气,看来她上次的“用心良苦”失败了,罗腊梅还是一头栽进了成纵远这个渣男怀里。
她帮过罗腊梅一次,至于她以后跟成纵远这个渣男结果如何,她就不管了。
翻了个身,舒漫毫无心理负担的就睡过去了。
周鸿铭回到家,看到大伯跟大娘在,打了声招呼坐在火边烤火。
“你把漫漫送回去了?”李春芳问道。
周鸿铭点头,“送回去了。”
“铭娃子,我瞧你们两的感情好得很,什么时候办事啊。”朱春妮笑着问道。
在周鸿铭回来之前,他们就舒漫“脑子是否有问题”这个事情谝了许久,集体认为,除了买了一大堆毛线回来,其他方面目前看不出来。
大家商量一致,打算后面再观察,周鸿铭正稀罕着舒漫,这事说出来他自然反感,见他回来就都不再提了。
周鸿铭笑,“大娘,到时少不了要你帮忙,现在还不是时候哩。”
他倒想尽快将舒漫娶回家,可他们刚处上对象,他还没见过舒漫的家人,虽然是个孤儿,但其他亲戚总有吧,他总不能都不上门打声招呼,就将人娶回家。
这事他做不出来。
李春芳笑道,“就是,这刚处上不着急,总要有个了解的过程不是,办事以后再说。”
周鸿铭狐疑的看了眼他娘,他娘不是一直急着要抱孙子嘛,怎么这会倒不急了。
李春芳有些心虚不敢看老大,低头纳鞋底。
舒漫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罗腊梅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睡的正香,舒漫起床后将玻璃暖瓶从被窝里捞出来,将里面的水倒进盆子里,还是温热的,洗脸正好。
喝了半茶缸子开水,舒漫这才提着开水壶朝周家走去。
周鸿铭上班去了,周海柱带着两个儿子上山砍柴去了,只有李春芳在家,坐在灶房火盆边纳鞋底,看到舒漫,笑着起身,“漫漫来了。”
“婶儿,你坐,我去拿些毛线过来。”舒漫没有进屋,转身朝正屋周鸿铭的睡屋里走去。
周鸿铭已经将他房间箱子里的钥匙给了她,用毛线的时候她直接取就行。
李春芳重新坐下,心里倒好奇舒漫拿毛线做什么。
舒漫拿了两疙瘩线,一个蓝色一个白色,她打算织一套约莫四五岁小男孩的毛衣毛裤。
织好后,她拿给周鸿铭的二伯看看,看能不能放到供销社去卖。
如果不行,她再拿去黑市卖,如今会织毛衣的人不多,有钱人家都稀罕这个。
李春芳不会织毛衣,看着舒漫一双小手灵巧的上下翻飞,问道,“漫漫,你这是织毛衣呢?”
“对啊。”舒漫看了眼李春芳笑道,手上的动作没停。
她织毛衣很快,都是跟姑姑学的,小的时候她妈也教过她,但那时她太小了,能记住的不多,她妈有一本专门织毛衣花样的书,有了姑姑教她的基本技巧,再看她妈的毛衣书,就变得很简单。
李春芳很想说,你就算是织毛衣,也不至于买那么多毛线吧。
这句话,在她舌尖滚了滚,终究没有问出来。
再怎么说,舒漫还没进周家的门,她做啥事是她的自由,她没资格干涉。
李春芳见舒漫织的认真,也不再说话,专心纳鞋底子,家里四个小子穿鞋太费了,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能抽空多做几双,等年后开始上工干活后,就基本没啥空了。
等她再抬头时,看到舒漫手里织出的一截花色愣住了,蓝白相间,花色不复杂,但看着好看的不行。
她惊讶道,“漫漫,你手真巧。”
“婶儿,你手也很巧啊,我就不会做鞋子。”舒漫垂着头笑了笑,眼睛盯着毛线针,手上的动作很快,说话也不耽误她做事。
李春芳讪笑了下,会做鞋子有啥了不起的,是个女人都会,可织毛衣,满桃园公社也找不出几个来,就是那几个,织的也没舒漫好看。
周海柱扛着一大捆柴回来,看到舒漫眼神有些复杂,有欣赏,有敬佩,也有些惋惜。
舒漫狐疑的看了眼周海柱,不明白他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