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个胖子和锦袍男子已经送完了金花，剩下的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七娘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年男子摸着胡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唯一不花枝招展的姑娘。
七娘没急着回答，只是微微屈膝，有礼且不卑不亢道:“奴家羽月。”
“嗯，不错。”官员模样的老爷，满意的点点头，把自己的金花放在了船上。
而七娘还是淡淡的，似是与世无争，只报以微微一笑，看的一边那个年轻的公子也是心里痒痒，就也给了她一支金花。
看见自家公子居然给了花，他旁边站着的一个似乎有些娘炮的人，也赶紧观察着自家公子的表情给了自己的金花。
七娘一下就得了三支金花，这票数看来是稳稳的第一了。
人群中的小胖子乐开了花:“语冰，语冰，你看这都是谁啊，七娘有三支花了。”
“你可轻一点，她现在花名可是叫羽月。”王语冰无奈做了个小声些的动作。
刘启一听立刻又焉了，闷闷的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看见刘启这表情王语冰知他不开心，又没话找话道：“那第二个给羽月送花的年轻公子必定是宫里的一会有机会可要提醒这点羽月，别得罪了他。”
“啊？你怎么知道！”小胖子一脸惊讶，自己这好兄弟难不成会算命？
“你看他身边那个人，走路娘炮似的，看着就像个小太监，而且自己主子给了花，他也忙不迭看着自己主子的脸色给了，你说身边能有太监服侍的不是宫里的还能是哪的？”王语冰轻声给刘启分析。
“啊，原来如此，一会找机会我一定好好提醒羽月姑娘去。”小胖子一副认真的模样，似乎把这当成了头等的大事。
王语冰笑着摇头，这见色忘友的家伙。
很快唱票的结果就出来了，羽月姑娘游船榜第一，毫无悬念。
这么一折腾也快到了中午，众女子都要回屋休息了，七娘还站在船上东张西望，好像在人群中找着什么。
“羽月！”小胖子刘启勉强在人群中蹦跳起来，努力想引起七娘的注意。
“星儿，小胖恩公似乎有话要说，你去替我传个话，就说谢谢他们为我出谋划策。”七娘交代目光仍旧在人群中搜索，可惜的是她还没找到，就被自家妈妈拉回了楼里。
人群中的刘启看着七娘被拉走，正想往前再挤一挤，袖口却被一个人拉住，他低头一看发现正是七娘的丫鬟，立刻又打起了精神。
两人到了人少的地方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分开。
“交代她了？”王语冰在秦淮河边的小酒楼里一边等着上菜，一边看见小胖子进来就随口问。
现在他和说小胖子都是准举人老爷了，虽然还暂未公布正式的榜单，但整个金陵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王语冰和小胖子刘启又终于能重新进酒楼吃饭了。
“嗯，我都交代了，星儿说七，哦不，羽月心里都清楚，她会做好的，他还说要谢谢我们这两个恩公呢。”小胖子刘启得意的昂着头，似乎今天这主意是自己想的一般。
王语冰笑笑，也没有扫他的兴。
一顿饭吃完，王语冰又被刘启拉去茶楼喝茶听说书，据说这里的说书先生说的是时下最流行的话本《金粉王府》。
王语冰一边听着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演绎，一边看着窗外的秦淮河，享受这难得的放松。
......
秦淮河这边，七娘一个人在屋子里静静的吃今天的午饭，平日里她是在楼下和大家一起吃。
今天游船得了第一，立刻被柳妈妈捧月亮似的，带回了屋，左一句小心台阶，右一句我给你开门的，殷勤的与之前仿若两个人。
看着众姐妹羡慕，不，更多是嫉妒的目光，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成为羽月，即使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她开始有些后悔，如果那天，她没有知趣的离开，她能不能成为某个人的七娘？不，不会的，她苦笑着摇头。
如果不是当时自己的识趣，那人必不愿帮助自己，自己会连这个花颜都没得做吧，只能在层层污泥里任那些猪狗践踏。
好不容易没有死，熬到了年岁也会被一脚踢出这繁花般的世界，然后让她像凋零的花瓣那样，在泥中腐烂。
思绪飘到这儿，她也没了胃口，虽然今天的午饭比往日丰富了很多，一看就是小厨房精心准备的，但她还是吃不下，只想着河对岸那口酱牛肉是个什么滋味。
“小姐，小姐，妈妈特地交代说下午的才艺表演要小姐好好准备呢，你看妈妈给了我好些首饰让我带来与小姐你挑呢。”小丫头星儿觉得自己难得扬眉吐气了一把。
兴高采烈的端着一个木托盘上来，里面摆放着簪子，手镯等等一系列的首饰，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七娘撇了一眼，兴趣缺缺：“你挑吧，挑中了留下来便是。”
“好啊，小姐，你看这一套怎么样？”小丫头还在叽叽喳喳的兀自兴奋着。
七娘的目光却飘到了河对岸，一条秦淮河，隔绝了她的一切，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也没有父亲，有记忆起就一直跟着妈妈，她以为卖笑，接客，揣摩人心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周围的每个人都在做。
直到她遇见了姐姐，那个清冷的女子，妈妈说她本是官家的小姐，得罪了贵人一家子都被流放，她父亲不忍自己小女儿流放时克死异乡，这才花了家里最后的积蓄，把自己最小的女儿送来了这里。
只是这里又比流放好上多少呢？她记得姐姐总是很温柔的给自己讲外面的事，甚至在她被恶心的男人糟践时，她也会扯出一个笑，温柔的叫在一边服侍的自己闭上眼，别看。
姐姐说她是怨恨她父亲的，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要把她一人留在这吃人的地方，但是在三个月后她得知全家死在流放路上的时候，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