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带着你的部下出去一趟。”
林覃轻声说道，那声音很是温和，却让林阮阮开始后知后觉的有些慌张。
完了，真的知道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塔里不明所以，却也知道不能就这么出去，正想要开口，林覃一个手势，跟在后面的侍卫直接叫塔里塔娜等人围起来，一个个押出去。
林覃抬步走向林阮阮，边走边摘了面具。
“想来是小公主没见过在下的脸，以为在下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不成？”
说着又逼近两步，“心上人？朔北的？”
“怪不得五年了，也没回来过。”
仅这一句话，就将林阮阮炸了个眼冒金星。
他果然知道。
那她这么多天的抗拒，不就真的成了她心有所属？
窗外的飞鸟飞到屋檐底下，停留在房梁上叽叽喳喳。
在一片叽叽喳喳中，林覃已经走到跟前，她退无可退，也不想退。
“二哥。”
仅仅就这么一句叫声。
仅仅就这么一个称呼。
时间仿佛如同倒流的水，轰然往后倒退，一同倒退的，还有那五年的时光。
五年，她以为林覃早该放下，或者恨她入骨。因为她从不相信人的感情，会坚持一辈子。
所以她不会赌林覃的深情，人最不能赌的，便是感情。
可却不知这做法对林覃有多恶心。
那是在质疑他们的感情，那是在质疑林覃的感情，也是在质疑林阮阮她自己。
她否定了一切。
或许有一刻，她真的有想过林覃对她情根深种，一直放不下她，可光是这么一想，心就仿佛被揉碎，成了一团稀烂的东西。
她不敢想，那真是太痛苦了。
她连林覃的痛苦都不敢想。
没想到时隔多年，林覃一眼便认出她来，没想到林覃满腔的深情和付出。
她从不觉得自己脱离任务就是特殊的。
她一生都在被抛弃。
她不敢相认，怕知道自己不过是口中一轻描淡写的故人。
距离太近了，林覃如同野兽，进了自己领地上下察看。
“朔北的小公主…回来五年，在朔北有了心上人？”
林覃声音带着喑哑和不知名的悲伤，一把将人提起来，用一只腿顶住林阮阮的身子。
将人堵在墙上。
炙热的呼吸从林覃身上发出，过往情事如同一帧帧电影画面，在脑海中播放。
林阮阮顾不上手脚发软，只要林覃一靠近她，她的身子就条件反射的发软。
在林覃面前，她从来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湿热的气息在耳畔处徘徊，让林阮阮战栗不已，“林阮阮，你也敢回大倞。”
一句话完，还没等林阮阮听懂，耳朵便被咬住，湿热的气息将她的世界都掠夺，整个人除了耳朵上林覃浅浅的呼吸再也听不到其他。
她也敢回大倞，有心上人也敢回来。
回不去了，就算她有心上人也好，没有心上人也好，她都回不去了。
不知道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他都没有放弃，更何况是人站在跟前。
这是林覃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是他的奢望，他的祈求。
他心心念念的人再次回来。
“阮阮…谢佑安说，你想看到海清晏明的景象，我就成了国师。”
“谢佑安说，你是为了我而来的，是为了让我有软肋的，我就以林覃的身份死亡。”
“谢佑安说，你会回来。我就放弃去殉你的想法。我就等啊等……”
一等就是五年。
白发飘落在两人中间，红色的衣裳下摆贴近林阮阮，那腰间镶着的菱形红玉石坚硬的顶着她。
不疼，但触感分明。
大红色衣裳的连襟处被一双手攥住，紧紧的，豆大的泪珠落在衣裳上洇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以为你恨我……”
她怎么敢的，怎么敢这么自作主张，自私自利。
她怎么敢不相信林覃对她的感情，那是可以生死相随的感情。
那是…一夜白头啊。
南风乍起，外面的树枝轻微摇晃，和煦的阳光洒在外面，一切都是光明灿烂的样子。
如此平凡普通的我，是如何成为你的掌中宝，心上人？
林阮阮悲鸣呜咽，声声悲泣。
哭声似乎在抱怨，命运对林覃的苛待。
她想，她这辈子再也弥补不了林覃，也弥补不了她未曾参与的那五年。
那个风华绝代世无双的少年，生生被她折掉了棱角，成了一温润的玉石。
她是林覃生命中最大的磨难，也是林覃生命中，最大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