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辰同志，你好，我们是光华巷派出所民警，你姐姐的案子目前有了新的进展，我们希望能与您谈一谈。”
李锦辰收拾好姐姐的遗物后，便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姐姐的旧日好友前来吊唁，没成想等来了光华巷的片警小赵和他的两个同事。
“请座。”李锦辰搬来一把椅子，然后吃力地转着轮椅去够拿橱柜上的茶叶。
“不必麻烦了，我们就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走，不劳您费心了。”
小赵心里有些可怜这个男人，眼瞧着他连自理生活都有些困难，往后的日子里，他可怎么熬。
“我姐姐生前，最是好客，家里来人了，泡的都是最好的茶叶，现下到我了，我不能丢她的面子，以后到了下边见了面，我可没脸见她。”
李锦辰笑得有些酸楚，小赵知晓他现下的悲苦，不好再劝。
三两下的功夫能办好的事情，李锦辰愣是做了好一会儿才办到。
小赵几人心里尊重，都没谁催促。
“您说姐姐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可是将那郑意茹捉拿归案了？”
李锦辰知晓这是迟早的事，姐姐不能冤死，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谁就逃脱不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
“我们的确找到郑意茹了，不过不是捉拿归案，是.......是那日她害了你姐姐之后，便投河了，我们连着找了几天没找到，最后尸体浮上岸，已经泡得发白了，我们推测她的投河时间，与你姐姐被害时间相距不过三个小时。”
小赵看着李锦辰手里紧握的茶杯，修长的手指用力过猛，有些发白，仿佛只能这样，他才能克制住自己现下的情绪。
“她倒是死得干净，太便宜她了。”
李锦辰将手中的茶端起饮了一口，语气平静得有些吓人。
“锦辰，我虽然有职责在身，但我和你一样，从小都在光华巷里长大，咱们也算得上是发小吧，你暂时忘了我的身份，我以发小的身份跟你聊几句。”
李锦辰没有吭声，似乎在等着小赵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秀安姐的事儿对你打击很大，但作为兄弟，我真心希望你能发泄出来自己的情绪，你这样我反而会更担心你，秀安姐的两个孩子还指着你照抚，你要是不能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你又怎么能给孩子新的生活？”
李锦辰这闷声不语的样子，让小赵真是特别担心。
尤其是他刚刚所说的郑意茹的死，太便宜她了？那若是郑意茹没死呢，他又预备做些什么？
锦辰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的人，往日里可是连吵架都不会的，这是被逼到什么份上了他才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赵觉得面前的李锦辰变得有些陌生。
“谢谢，但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我会开始新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李锦辰浑身上下散发着疏冷的气息，小赵知晓，自己再劝亦是无用，只有等他自己缓过来才能想通。
“还有一件事儿，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现在告诉你，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秀安姐刚走就说这些，有点太过于现实，但是人总得往前看。”
小赵试探着一边说一边看着李锦辰的表情，担心他接下来的话会让李锦辰无法接受。
“郑意茹的表哥——向东，他想见见你，商谈一下对死者家属的补偿，他委托我给你带个信，看你这边是怎么个想法？”
小赵呼出一口气，说出自己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很好啊？郑意茹既然死了，那便由他来赔偿吧。”
李锦辰笑笑，放下茶杯，双眼直视小赵，就好像自己真是那么现实无情的人，自己家姐刚走，便与杀人者家属开始商讨赔偿金。
但小赵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他。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我一个残废，自己都养不活，还得照拂姐姐的两个孩子，呵，我还不至于傻到和钱过不去。”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那我现在就回去给向东带个信儿，他明天会来找你的，我来做个见证人，你尽管提出你的要求。”
小赵松了一口气。
“见面可以，但不能在这儿，姐姐的遗像还在这儿挂着，我想她也不想看见和郑意茹相关的人。”
小赵敲打自己的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
“怪我，怪我考虑不周全，那要不明天下午三点钟，你俩都来派出所，协商一下赔偿金的问题，然后我们现场给做个协议书，双方都认可便成，你看这样成不？”
“我没问题。”
“嘣，嘣.....”门口传来一阵剧烈地拍打声，李锦辰往门口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谁。
“我去开吧，你别动。”
小赵见他行动不便，就主动请缨。
门一开张秀安的婆姆就拖着两个孩子往房里扔，小赵差点没接住两孩子，见那老婆子一边还假意拿袖子捂着脸哭，一边还叫骂着。
“我是咋的这么命苦啊，儿子跑丢了，媳妇又死了，丢下两个小崽子让我老婆子劳心劳力，咋地就没人管我的死活啊，我一个老婆子拿啥将娃娃们养大啊....呜.....”
小赵毕竟是派出所的人，平日里比这蛮横的都有，这老婆子耍什么心眼，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娘，我是派出所民警，您有什么冤屈可以现在跟我去派出所谈。”
老婆子一愣，将捂着脸的手放下去，嘿，还真是民警，她来得也太不凑巧了。
小赵有心想要将她扶起。
但见老婆子眼珠子一转，顺势就往地上躺。
“青天大老爷给老婆子我做主啊，这个李锦辰他不是个东西，张秀安是我媳妇，谁都知道我媳妇是个能干人，大大小小也是卷烟厂里的小领导，家里指不定多少好东西，现下她走了，这个李锦辰便想着独吞，一点不给两孩子留。”
老婆子这一趟，是来要钱来了。
李锦辰嘴角弯了弯，像是在看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