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来取你的信。”
今天周末,食堂里不上班,苏梅和宋方禹呆在家里,似乎是日子久了,两人的相处模式愈发和谐,宋方禹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苏梅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打毛线。
“来了,来了。”
苏梅赶紧将手中的棒针和毛线放在沙发上,急匆匆就去给邮递员小哥开门。
“是光华巷寄来的吗?”
苏梅有些急切,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张秀安的来信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突突地不对劲,像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又细说不上来。
“倒也是光华巷寄来的,不过,和上次一样,还是退信。”
邮递员小哥从绿色斜挎布包翻翻找找,拿出一个黄皮纸信封递给苏梅。
“喏,拿去吧。我说你这地址是不是有错啊?不然对方为啥老收不上信?要不你再托人问问,换个准确点的地址再寄,不然你这信三天二头退回来也是白写的。”
邮递员小哥这个月,已经退了很多次收件人的署名是张秀安的信给她了。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苏梅手里拿着信,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以往不是一直都是寄的这个地址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秀安姐他们搬家了?
“怎么了苏梅?”
宋方禹方才有听见邮递员小哥催她收信的声音,这个月以来不止一次收到张秀安的退信了,宋方禹以为她们姐妹俩闹了些小矛盾。
“光华巷的信又退回来了。”
苏梅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手里拿着信封在指间转来转去。
“你是不是之前跟她说了些什么?惹人家生气了?”
宋方禹笑着打趣她。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秀安姐为人最是大度,绝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哎,到底是为什么呀?”
苏梅想破脑袋都猜不出原因。
“要不你拨个电话回你家去,让你姐去看看张秀安,问问是怎么回事不就行了吗?省得你在这儿瞎猜,自己心里也急。”
两三句话的事情都能弄明白,不懂她在焦虑些什么?
“你说得轻巧,你以为谁家都和你们家一样,都安装了座机?你看我们家像有这个条件吗?要能让我姐去问,我还急个什么劲。”
苏梅老说宋方禹何不食肉糜,大少爷的日子过惯了,不能体会底层人民的苦。出的主意一点帮助都没有。
“那不然,就把电话拨到我们家去,让我妈通知你姐回个电话。”
宋方禹摸摸鼻子,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他家的条件,毕竟与别家相比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那我咋好意思。”
苏梅扭扭捏捏地,坐得笔直,不时瞅一眼宋方禹,这话也说得跟小猫在细语,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既然你不好意思,那就算了呗。”
宋方禹就知道她这幅样子是做给自己看的,不想开口求他帮忙,就等着他自己上钩。
这个女人惯会拿捏他。
“你——”
苏梅有些恼羞成怒,这臭小子在这儿跟她耍心眼来着,明知道是想让他帮忙,偏偏在她面前拿轿。
“行,你赢了。那我能不能麻烦你给宋夫人打个电话帮我问问呢?”
这话宋方禹怎么听都是股子酸味。
“得,您开金口,小的必须得听。”
宋方禹摸着门边,走到座机电话前,说了一串数字,苏梅三两下拨通。
“您好,请问找谁?”
“妈,我是方禹。”
“方禹啊,你在昆城怎么样啊?眼睛好些了没?妈妈可担心你了。”
宋方禹很少打电话回家,之前眼睛没出问题时,宋夫人三天两头暗地里套他话,就想宋方禹能不能在昆城给她带个儿媳妇回来。
现在他眼睛暂时看不见了,宋夫人又次次接着电话问他近况,生怕苏梅哪里没有照顾周道。
“还是老样子,每天都按时上药换纱布,妈别担心我,总会痊愈的。”
“那就好。”
苏梅碰了碰宋方禹的肩膀,暗示他赶紧往正事儿上说。
宋方禹缩着肩往后退了一下,这丫头这么心急做什么?连和家里人一点寒暄的时间都不给他。
“对了,妈,有个事儿我得麻烦你一下。哦,其实具体说起来也不是我,是苏梅的事儿。”
儿子难得打一次电话回家,又是因为苏梅,那她是不是还得谢谢苏梅?
“苏梅?苏梅什么事儿?”
宋夫人有些没好气地问着。
“她有个朋友叫张秀安,之前一直有书信往来,最近一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张秀安的地址寄过去无人签收,苏梅都收了好几次退信了,您能不能转告一下苏梅的姐姐,让她去张秀安家里问问,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宋方禹这一说,苏梅心里才有些定下来,呼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一般。
“张秀安?苏梅怎么跟她认识?哦,我想起来了,苏梅之前在卷烟厂上过班,她俩是同事吧?怎么苏梅和她关系很是要好吗?”
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俩曾在一处上过班。
“是啊,要不也不会常有书信往来,苏梅这傻丫头,说话直,脾气大,你也知道她没什么朋友,张秀安算一个吧。”
苏梅朝着宋方禹胳膊好一阵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呀,那这事儿可就难办了。倒也不用让苏梅她姐去问了,这全须全尾的事儿,咱光华巷都传遍了,谁人都知。”
宋夫人犹豫着,应该怎么说才好,怕是苏梅那姑娘得了这消息,又得好一阵伤心了。
“怎么了?妈,出什么事了?”
宋方禹听出些不对味来,眉头紧蹙,苏梅也落下拳头,脸上一愣。
“张秀安一个月前就死了。”
宋方禹薄唇紧呡,神色严肃,苏梅虽然听不见电话那头说的是啥,但看宋方禹这脸色,怕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这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郑意茹从拘留所出来之后,就被学校开除了,她受不了打击疯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把张秀安给杀了,自己醒过来之后又经不住这么大事儿,便自己跳河了,几天后才把尸体找到。这事儿,在光华巷都传遍了,唉,这事儿还真不好给苏梅说。”
宋夫人深深吐出一口气,要说当初,她还差点被郑意茹那乖巧样给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