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不呆在家里等我?没事别老麻烦人喻成。”
“嗯。”
宋方禹每天最惬意的时间就是跟苏梅去供销社采购完回去的这段路上。
仿佛每天这个时间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苏梅——!”
一个男声大叫,苏梅扭头过去,只见瘦皮猴端着一锅滚烫的开水往她身上泼过去。
宋方禹赶紧丢下手里的菜,拉过苏梅就往一边扑倒。
“哐当——!”一声,瘦皮猴丢下铁盆,拔腿而逃。
“宋方禹,宋方禹你怎么样?”
苏梅急得快哭出来了。
“我没事,不要哭。”
宋方禹努力想要站起来,可肩膀上的烫伤撕扯得他又倒回原位。
“你别动,我看看。”
苏梅带着哭腔,翻开他的衬衣领子,烫得发红的皮肤上,起了好些个淡黄色的水泡,苏梅没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这么落在他肩头。
“你哭啥?说了我没事。”宋方禹咬着牙,强撑着,生怕吓到这丫头。
苏梅扶起他,两人蹒跚搀扶着去了最近的市医院。
“还好没烫到前边喉管,不然可难办了。”
“小伙子,我要将水泡刺破让它流出来,你忍着点痛啊?”
医生拿出细针,提醒宋方禹会有些痛,宋方禹却朝苏梅使了个眼色,让她转过身去。
苏梅愣是不听他的。
待医生将水泡都挑刺完了,又拿绷带给他敷上药膏缠好,嘱咐苏梅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
苏梅都一一认真记下了。
“还疼吗?”
苏梅蹙着眉,有点担心。
“不疼,有你照顾,我可开心了,我还得感谢这人,要不我可不晓得你会这般紧张我。”
宋方禹眼含柔情,仿佛现下全世界就只剩下苏梅和他两人,心里比蜜还甜。
这人总是这般说话大胆又直白,苏梅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宋方禹见她羞怯的样子,心下一动。
情不自禁地就要吻上她的蜜唇。
突然苏梅一个转身,一手撑在他伤口上,也不管他痛得闷哼几声,从椅子上猛然站起来,怒目圆睁。
“我,我,我只是情不自禁,不能怪我的,谁叫你太好看了。”
宋方禹耳根赤红,被苏梅逮个正着,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你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苏梅冷声冷气地,方才着急他的伤口没留意,这才发现,原来他眼睛早就好了。
要不是今天这事儿,只怕她还蒙在鼓里,苏梅气得全身发抖。
“也,也没多久。”
宋方禹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般,小声嗫喏着,也不敢直视苏梅的眼睛。
“到底什么时候?说。”
苏梅大喊一声,惊得宋方禹背上一阵冷汗。
“就之前去大师傅家前两天就好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是想要骗你的,真不是。你来昆城,本来就为着我眼睛不好,照顾我来的,再一个就是为了打听李锦辰手术的医院,现下李锦辰走了,你就这一个留下的理由。我,我真的怕你知晓我眼睛好了,就回去了。”
宋方禹耐心跟她解释,也不晓得苏梅到底能听进去几分,心里有些焦虑。
“你怕我回去了,就可以骗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人家骗我?你这个骗子。”
小时候,苏梅总问乔玉兰,爸爸去哪儿了。
乔玉兰也总跟她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暂时回不来。
等她大一些了,别的孩子告诉她,她是克星,克死了她父亲。
她便与那些小孩子叫骂。
可等她大一些了,乔玉兰便知道再也瞒不住了,这才告诉她,她父亲死了。
是死在她出生后一周。
她痛恨自己的出生,也痛恨母亲一直瞒着她。
可这一切都是她无力改变的。
她每天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宋方禹,再苦再累都没喊过一声。
可如今知道宋方禹的眼睛早就好了,
她觉着自己就跟个傻子似的,被人骗得团团转。
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两行清泪从苏梅粉嫩的脸颊上滑落。
从医院回到家里好些天了。
宋方禹的伤也好了大半。
只是苏梅的气还没消,两个人就像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苏梅除了早饭和晚饭还给他做,家里也扫描,就如保姆般尽职尽责照顾宋方禹。
只是再没有两人一起去供销社的事。
苏梅不知道的是,宋方禹自上次苏梅被人泼热水的事儿后,心有余悸,总怕再遇上同样的事情。
每次都悄悄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这天主任通知苏梅瘦皮猴四下逃串,被警察逮住了,让她放心。
苏梅道了谢。
下午的时候,按例去供销社的路上,苏梅突然停下来了。
“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跟了好多天了,宋方禹。”
宋方禹摸了摸鼻子,从一棵梧桐树后边挪步而出,有些不好意思,他还以为苏梅一直都不知情呢。
“瘦皮猴已经被派出所拘留了,你不用担心我了,以后也不必再跟着我。”
宋方禹受不了苏梅的冷言冷语,他到现在也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他不过就是害怕自己爱的人会离开身边,撒了一些善意的谎言,为什么苏梅一定要揪着不放?
“我是犯了多大的错,让你这样对我避之不及?苏梅,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我以为李锦辰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了,你为什么现下就不能再看看其他人?”
宋方禹撑着苏梅的双肩,低声问着,生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吓到她。
“那都是我年少无知的事情,你就不能不要缠着我?”
苏梅对他死缠烂打真心疲累,当初她拦着他对他表白,他不屑一顾,现下她早就放弃了,他又倒回头,这算个什么事儿?
“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必须对我负责任。”
宋方禹只知道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接受,心里很挫败,除了缠着她,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留下她。
“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我的雇主,就可以随便决定我的去留?你哪来的优越感?宋方禹,我是在你家打工,可是我不是属于你们宋家的财产,我对你没有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