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无端凝重起来。
封辉的训斥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齐元山的身躯瞬间凝固了片刻。
藏于袖口的双手，不断捏紧，而后松开，如此周而复始。
他的面色，亦如也经历过不断变换。
终究，
没有做出回应。
封辉注意着齐元山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他在担心齐元山若是一时冲动，暴起打杀自己，以自己的能力，完全不是齐元山的对手！
毕竟，
昔年的北军部，齐元山是最接近北鸿王身边的那一批人。
仅仅因为他有资格追随在北鸿王身边，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诠释齐元山的实力和威望！
老实人别欺负太狠，况且面前这个老实人，在几年之前谈不上多老实……
这点道理，封辉还是清楚的，于是他皮笑肉不笑的补充一句，“齐元山，现在是什么世道，你也清楚，光喊打喊杀动用武力，是根本行不通的。”
这句话，算是在提醒敲打齐元山。
也好让他明白清楚，现在时代变了，逞匹夫之勇，根本无济于事。
齐元山眉头紧锁，一双手已经无力的舒展起来。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接受范围。
封辉喝了口茶，在见到对方双手松懈之后，他的心态也逐渐放松下来。
此前的凝重气氛，大抵就是一场心理拉锯战，双方都在紧绷着各自的心弦，稍有不慎，很容易让齐元山这个匹夫暴怒。
幸好，幸好如今的他还算是识趣，知道这里不比北军部，不是靠着兄弟袍泽意气用事就能解决的……
打一巴掌塞一颗枣吃。
封辉慢悠悠说道，“齐元山，你的心情，我很同情，但你也要清楚，名额已经被内定了，无论是谁都没能力改变，再者，齐济庭的成绩不是一向很好？就算是参加正常考试，也能去一个相当不错的学校，没必要非得死咬着北军部这个地方。”
封辉循循善诱说着，但见齐元山依旧不为所动。
继续道，“北军部环境有多恶劣，你我都清楚，说是个遭罪的破地方都不为过，你难道想眼见着齐济庭去那个地方受苦遭罪，再说，齐济庭身体素质如何，你也清楚，别到时候军功没捞到，反而把小命搭进去了。”
“要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以你现在的地位，一个种地的农民，除了我封辉念及旧情，你觉得谁会把你的话当回事？”
他缓缓凝视着齐元山，希望后者能识时务。
片刻之后，沉默寡言的齐元山终究是开口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知道，不是我家的东西，我不会动心思，但要是我儿子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封辉的耐心逐渐被一点点儿消磨殆尽。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到过如此不识抬举的人！
自己已经耐着性子给他铺出台阶，可奈何对方偏偏不下！
不识好歹！
封辉笑意收敛起来，不悦神色不加掩饰。
“怎么，你还想干什么啊？”
“齐元山，我明确告诉你，我头顶上的那些人，没一个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他们随随便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把你这个种地的给碾死！”
事到如今，
封辉也就不再掩饰了，大有撕破脸的迹象。
我把你齐元山当个人物，当回事，那是我看得起以前的你！
可现在的你，还不配我的敬重！
换言之，今日我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你，那是给你脸面！
给你脸，你就得恭恭敬敬的接住，别在我面前摆谱！
“我倒要看看，谁有能耐能一根手指头把我齐元山给碾死！”
齐元山冷声说道。
寂静的办公室里，唯独落下封辉不屑的冷笑声。
呵呵！
对于齐元山的逞强，封辉姑且将其当做匹夫之勇罢了。
在这个世道上，最让人看不起的反而就是这样有勇无谋的人。
“齐元山，你以为社会是什么？社会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难怪你现在混的还没我出息，这也怪不得别人！”
封辉不加掩饰的讥讽起来。
他笃定，齐元山不敢对自己出手，再者，就算出手捉对厮杀，真以为我封辉会逊色到哪里去？
半步将种，不是吹嘘出来的！
齐元山道，“这么说来，我儿子齐济庭的名额，已经被人占了？”
“是又如何？”
封辉反问。
“就算是你知道是谁干的，又能怎么样？像是当年北域那样，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对于封辉的咄咄逼人，齐元山也只是给出极为简单的回应。
“又不是不能杀！”
如果，申冤无门，他齐元山未尝不可提着刀，去大开杀戒，将那些想要踩碾在自己头顶上的权贵们一个个脑袋都剁下来，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来！
再说，在北军部的时候，这种事情，他齐元山又不是没干过！
“你以为你现在算什么东西？”
封辉闻言，不假思索的冷笑起来。
“也不好好看看现在自己什么德行，就敢在我这里大放厥词！”
“但凡你现在混的稍微差不多，我封辉都不至于这么看不起你！”
一个种地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啧啧啧，
瞧瞧现在这幅德行，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样子，一看就属于那种好欺负的样子，还觉得自己会有当年那副飞扬跋扈的气场？
好比，一条老狗被人敲掉狗牙，打断了后腿扔在路边上，任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况且，如今的北鸿王都快死了，你还指望着有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你撑腰？”
“指望沈重典？呵，以当年你和沈重典之间的关系，他不对你齐元山落井下石再踩碾一脚，就已经算是你走运了！”
一个落了毛的凤凰，还妄想着自己能够横行无忌？
这个世道，想让人看得起，你得拿出点实力背景出来！
偏偏，齐元山什么都没有！
齐元山面色难看起来，一张脸逐渐由涨红变得铁青起来。
轰！
在封辉一连串不屑讥讽的话落下之后。
一股颇具压迫感的杀伐气息，瞬间从齐元山的身上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