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刘光天的眼底瞬间便满是厌恶。
他这个大哥真的是越来越像让人看不起了，以前还有一些脑子，现在真是连脑子都没有了。
居然会说出，让他一天之内，转完五六个公社，足以说明他从来没有对农村有过任何了解。
没有出过城的人，却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城外，那些公社里的村里人身上。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蠢了一点。
哪怕同在四九城里，在不同的工厂，不同的大院，大家的想法也都是不同的。
就更别说，和城里天差地别的乡下了。
真不知道刘光齐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公社里的老乡，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拿东西的放映员又不止许大茂这一个，所有放映员都在拿东西回来。
刘光齐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从来没人举报这些事情吗？
一件事情没人去做，最大的可能是这个事情，做了讨不到任何好处。
不仅愚蠢还自大，只希望他这个大哥，这一次栽了跟头之后，能有所改变。
不然，以后怕是还要栽更大的跟头。
冷笑一声，刘光天走到了他的破衣柜前，在里面摸索了一番，从里面掏出了一本小本子。
是该抄一下了，最远的两个公社就不抄了，其他全部抄下来。
明天骑着自行车，往城外去一趟。
让自行车倒一下，再让本子上沾点泥水，再换上他之前的那件破衣服和那条破裤子。
这件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就是这骑着自行车，有点太吸引眼球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去木材厂搬木头了，要在城外待上一天。
倒也不是不行，在城外绕一绕，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野菜什么的。
最好两顿饭都在城外解决了，这样也能省下来两顿的棒子面。
不过还得去地窖里拿两个红薯带着，以防万一。
毕竟都他对城外也不熟，就去过两三次，好不好还真会一点吃的都找不到。
刘光天心里盘算着，已经把明天当成了他放松的悠闲时光。
他最近休息的时间都在打零工，为了保障自己的生活，还能让自己攒点钱，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明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自然是要好好规划规划的。
就是有些可惜不能待在城里，不然咬咬牙买张电影票，去看看电影，那才叫真的放松。
……
次日一早。
许大茂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在屋子里用清水把头发往后捋了捋，确定自己的形象完全没问题之后，这才推着自行车走了出去。
“哟，我说许大茂，你这当领导了就是不一样啊，整的和要去相亲似的。”
来到中院的时候，何雨柱也正好推着自行车，和刘岚一起往外走。
“看着是比平时精神多了。”
刘岚则是笑着夸赞了一句。
“瞧瞧刘岚这才叫会说话，何雨柱你也和你媳妇儿多学着点。
你以为都和你似的，在后厨呆着谁都见不着。
昨个我们段科长可是和我说了，让我穿的精神点。
不能丢了我们宣传科的面儿，知道不。”
许大茂正了正衣襟，一脸嘚瑟的说道。
“大茂这话没错，当领导了就该穿的精神点儿。
要不是当时你当上食堂主任的时候，马上就有刘岚给你捯饬，我也得让你一大妈教你收拾收拾。”
易中海这个时候，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他是专门等着许大茂的，还是碰巧了。
“听见没？多学着点儿吧你！”
“嘿，一大爷就夸你一句，你还得瑟上了。
走着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正好一起去看看你的公告，也让你安安心。”
可以就推着自行车就往前走，对于一大爷所说，他是不服气的。
他何雨柱是谁啊，就是没有刘岚帮着拾掇……
咳咳，大男人不会收拾也很正常不是。
“大茂，介不介意捎一大爷一段儿？”
易中海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许大茂的后座，笑眯眯的问道。
“嘿，一大爷，您瞧您这话说的。
您愿意坐我车去厂子里，我得乐上半天。
您是谁啊，那可是易工，八级钳工。
我带着您去厂子里，大家以后见着我不都得给我个面儿啊。”
许大茂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开始拿一大爷逗起了闷子。
“你就拿我开玩笑吧，我就是在厂子里待的时间长点，不然谁给我一个老头子面子啊。”
虽说易中海知道许大茂这是在开玩笑，但他听着还是开心。
“许大茂，就你这张嘴，现在才当上副科长，还真是屈才了。
也就是你以前是放映员，你要是当广播员的，你们宣传科得把你供起来。”
何雨柱转头对说道，话里话外满满都是调侃之意。
“那不成，我们广播员得是女同志。
门面，门面懂不懂。
谁来当广播员，谁是厂花懂吧。
不然喇叭里天天都是我这一大老爷们的声音，你听着你不腻歪啊。”
许大茂挤眉弄眼的，一脸搞怪的说道。
他这话要说毛病吧，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厂花其实也就是，从后勤、行政人员里出。
毕竟轧钢厂的女工干的都是力气活，就算长的不错，也都练的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了。
而广播员的声音一般都好听，只要长得看得过去，那基本上就是厂花了。
没办法能接触到，能打听到名字的，就宣传科的广播员最容易。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有道理……”
“好啊，我的声音不好听是吧……”
“诶诶诶，疼疼疼，我的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
这还没出院门呢，四个人欢声笑语就没停过。
刚要出门的阎解成和于莉，两人相视一笑，也跟着四人出了门。
而等到笑声远去，秦淮如才拎着饭盒，快步走出了院子。
刚才许大茂出门之后，她也刚好准备去上班。
只是刚好撞上了中院这一出，越是听着几人的欢笑之声，她就越是不想这个时候出去。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她很清楚几人对她家的态度。
这个时候出去坏了几天的好心情，只会让他们更加厌恶自己家。
为了修复和院子里众人的关系，忍、让这些秦淮如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甚至，秦淮如还有些庆幸，刘光齐出门的早，没有撞见这一幕。
毕竟大早上的要早起去掏粪，回来也就睡不着了，散散味也就上班去了。
不然就按刘光齐的这种性子，很有可能会再闹点事情出来。
……
中午，轧钢厂，食堂主任办公室。
“许大茂，我说你这刚当上了副科长。
不请客吃饭也就算了，还跑我这儿来蹭饭了，丢不丢人啊你？”
何雨柱看着又把椅子翘起来的许大茂，揶揄着继续说道：
“你可小心着点儿啊，别一会儿又摔了，升官第一天，见红可不吉利。”
“嘿，何雨柱，合着昨天我那顿饭喂了狗了是吧？
你放心，哥们儿我摔不着，这椅子结实着呢。”
许大茂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丢了一根给何雨柱，然后才痞里痞气的说道。
说着，他还不忘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
“唉，你这话我可记下了，回头就和张叔说去。”
何雨柱把烟在鼻子下嗅了嗅，随后夹在了耳朵上。
“你要说就去说呗，看到时候张叔揍谁，不完了么。”
许大茂丝毫不慌，但随即便端正了坐姿，对何雨柱说道：
“我说是成了副主任，但是手里一点权力都没有，以后还是做的放映员的活。
我听段科长的意思，是要把几个放映员都交给我管，不过也就这样了。
你这里要是想买肉了，还是老样子和我说就成。”
“不是，管点这个啊？！”
何雨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的的问道。
要知道他这个食堂主任，好歹还管着整个后厨，好几十号人呢。
许大茂这折腾来，折腾去，就管了几个放映员，实在是让他有点意外。
“你以为呢？宣传科本来就这些工作，你是想段科长把广播员这边的事情分给我，还是板报宣传这边的事情分给我？”
许大茂毫不在意的说道，相较于何雨柱的惊讶，他是早有预料的。
宣传科的工作本来就这么多，不然也不是就是一个宣传科了。
再说，现在管的如果多，反而还不好。
权力大了责任就大了，万一他要再往上走走，段科长可就太容易抓他小辫子了。
现在只管着放映员，那就基本出不了岔子了。
专业对口，就是这么自信！
“说的也是。”
何雨柱点点头，随后玩般的说道：
“那你这次当上副科长，说起来还是我占的好处多了啊。”
“不然呢，我能跑过来吃你这顿饭？”
许大茂斜眼看着何雨柱，颇为不屑的说道。
“嫌弃你现在走，晚上来我家喝。”
何雨柱没好气的说道，他就是客气一下，这家伙还打蛇上棍了。
“不成，哥们儿我晚上有约了。宣传科所有人，小酒馆里吃一餐。”
许大茂得意洋洋的说道，只是眼底还是有些肉疼的。
宣传科人虽然不多，也就不到二十个。
虽说不是去大饭店吃饭，但这两桌人，没个二三十块下不来，还得出不少肉票。
一顿饭下来，就要吃他一个月工资。
不过，好在他之前攒了不少钱，还请得起。
“下血本了啊！”
“嘿，你这就不懂了吧。
什么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我这一餐，以后有事儿，他们还能不听我的啊。
这多少，都得给我个面子不是。”
许大茂侃侃而谈，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不那么心疼。
其实若不是段科长的要求，他还真就不会请这一餐。
……
入夜。
刘光天推着自行车，走进了院子。
今天他运气不错，挖到了不少野菜不说，还在河里钓到一条鱼。
中午靠着树，美美的睡了一觉。
可谓是无比的悠闲，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当然，回来的时候，他也没忘了把自己弄的狼狈一点。
所以现在不管是自行车上，还是他身上，都还沾着土呢。
“光天，这么晚才回来啊？
你这是摔着了？破皮没有？
我这儿有红花油，你等会儿。”
来到中院的时候，恰好何雨柱出来倒泡脚水，见到刘光天的惨样，随便把水往院子里一泼，就匆忙转身回屋了。
刘光天这是想插嘴，都来不及开口。
也好，刘光齐肯定不会怀疑了。
如此想着，刘光天就站着，等待了起来。
何雨柱这是一片好心，他可不能就这样走了，不礼貌不说，还容易寒了人的心。
没有让他等太久，不到半分钟时间，何雨柱就拿着红花油从屋里走了出来。
“光天，这瓶里也没多少了，你拿着用不用还了。”
“谢谢柱子哥。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没受伤的。”
刘光天接过红花油，笑着感谢了一句，随后便说道：
“我回去还有点事儿，柱子哥，我们回头聊。”
“去吧去吧，有什么事儿就过来找我，别客气啊。”
何雨柱交代了一声，随后便率先回了屋子。
刘光天低头看着红花油，让瓶子在手掌里转了一圈，看清楚了红花油瓶身上的全部图案。
不由自主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
以前他受伤的时候，不管是他爸他妈，或者是他大哥，可都没有给他递过这个东西。
还有，这红花油，还有一半，不少了……
当刘光天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
随后，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后院。
走过张建国家前的时候，刘光天看向窗户摇摇头，这才慢步回了自己屋子。
自行车则是被他放在了门口，并没有推进屋子。
他这边刚刚坐下，还没喝上一口水，刘光齐就推门走了进来。
没错，就是推门。
刘光天根本就没有把门关上，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大哥，很快就会过来找他。
“光天，事情办的怎么样？”
刘光齐把门关上，然后就急匆匆的问道。
“大哥，我回来的时候摔了一下，现在腿疼，你帮我拿一下暖水瓶成么。”
刘光天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委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