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特不知道云泽说话的对象是他。
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
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视角上看。
瓦罗兰特并不能理解云泽想表达的东西。
他只是在思考。
这是否又是一场云泽攻击他心防的手段。
瓦罗兰特紧守着心神。
任凭云泽如何说。
他也只当雨打风吹去。
甚至有心嘲讽。
“你觉得你很伟大?”
云泽缓缓地摇头。
“伟大的永远不是我。”
“而是那些拼死不会变成无脸人的年轻人。”
说罢他就再也没有瓦罗兰特沟通。
转而拎着安魂,去维持那些孩子们玩耍的秩序。
灰色的保安服对于那些孩子来说。
震慑力完全不亚于原本身体上的渡鸦长袍。
云泽却丝毫看不出温柔,反而板着脸训斥着那些过于淘气的孩子。
瓦罗兰特就这么看着他进行着全然没意义的工作。
他清楚,这里只是云泽的内心世界。
这些孩子哪怕再聪慧。
也会随着云泽的思绪转变而变得明灭。
甚至彻底消失。
但云泽却丝毫不在意这些。
他转过身,发现了一名靠着窗子读书的孩子。
距离有些远,世界意识看不清那本书上写的是什么。
那孩子倒也没发现云泽的存在。
只是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本。
有阳光洒下,衬得这场光景十分温暖。
瓦罗兰特却感觉到格格不入。
他的双腿不自觉地后退。
好像在这个建筑之内,他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终于,瓦罗兰特在无意识间倒退出了收容院的大门。
看着门口的大字。
还有身边好像骤降的温度。
瓦罗兰特重新大口呼吸。
身边偶尔会走过没有脸的路人。
没有沟通,只有城市内算不得寒冷的风。
瓦罗兰特突然感觉到了几分安心。
他看向那围墙后的云泽。
哪怕自己根本看不到他的情况。
瓦罗兰特松了口气。
随后,他看到了扛着安魂的云泽。
云泽就这么从院内缓缓走来。
手里还拿着一把硕大的钥匙。
“很显然,瓦罗兰特先生。”
“你又失败了。”
云泽的脸上挂着十分客套的笑容。
“这一层的名字叫做:苦。”
瓦罗兰特皱起了眉头。
“苦吗?我怎么没感觉?”
云泽缓缓转过头去。
“因为一开始,你站的立场就体会不到。”
云泽挥了挥手。
抬起硕大的锁头,把院门彻底关闭。
“你可以站在旁观者,站在路人,甚至站在孩子的角度上。”
“旁观者难以共情,路人行色匆匆,孩童们其实也对我畏惧更多,有些还会暗地里辱骂我,这些我都十分清楚。”
“不过能怎么样呢?我也无法主宰任何东西,所有人之后是被人铭记,还是化为无脸的凡人,与我都没有一分钱关系。”
云泽把安魂从肩膀上摘了下来。
“因为我也只是一个该死的守望者。”
“在他们快要走向深渊的时候,我会连打带骂把他们拽回来,然后再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那些没有正事的家长,我知道很无趣,但是我就是喜欢干这个。”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
“百味盐为先,可惜我所体会到的第一味是苦涩。”
“当然,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屁话。”
“唯一的原因是,我现在还没有味觉。”
“去吧,这里依旧不是尽头。”
城市的天空开始阴郁。
逐渐下起了小雨。
云泽再度挥手。
只给瓦罗兰特留下了一个背影。
世界意识甚至能听到他训斥着孩童们的声响。
他就这么站在收容所门前的马路上。
感受着雨滴在脸上划过。
瓦罗兰特自打进入云泽意识后就一直在摇摆的想法内。
突然冒出一个更加危险的念头。
云泽...
是不是本来就对他没有敌意?
一切其实都是自己因为想霸占云泽的思维,再加上自己的各种脑补。
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还有,其实云泽一直在说放行的事?
好像云泽丝毫不抵触他接触自己的内心?
瓦罗兰特十分清楚,云泽并没有偷着监视他。
他缓缓抬起头。
看着城市阴郁的雨。
云泽到底要干什么?
他越发看不懂这个凡人。
并且...
向下到底还需要多少层?
瓦罗兰特不清楚。
就好像他也看不清云泽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瓦罗兰特缓缓闭上了双眼。
随后...闻到了一股有些血腥的风。
“猎...!物...!”
刚刚睁眼,瓦罗兰特便听到了云泽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极为嘶哑。
好像还有些癫狂。
瓦罗兰特一瞬间神经绷紧。
那坚固的甲胄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他的身躯上。
当的一声。
安魂与甲胄瞬间碰撞。
瓦罗兰特还没反应过来。
就闻到那股血腥味在背后袭来。
神明所具化出的盔甲瞬间支离破碎。
他的心口一疼。
倒在地上。
随后面前的景色便再次变换。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夺目的紫。
瓦罗兰特揉着心口。
再度睁眼。
一片湛蓝的天。
过于恬静的气氛甚至让他有些对于现实的割裂感。
丝毫没有方才那一瞬间的致命感。
瓦罗兰特本就不是很清晰的头脑中冒出了更多问号。
他还是没有起身。
只是观察着四周。
这是一片草场。
或者说,一片原野。
远方的山峦耸立,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牛羊。
有河水自远方流下,又缓缓流淌。
“这是哪里?”
瓦罗兰特揉了揉还是有些隐隐作痛的心口。
“这里啊...叫做守望层。”
不远处看着天空的云泽随口回答。
“你刚才没反抗吗?”
瓦罗兰特低下了头:“没有反应过来。”
云泽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嘲笑。
“倒也正常。”
“那层叫品尝层。”
“因为之前进阶的时候有些着急,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有把那种名叫品尝的序列搞明白。”
“所以在分割时,就把最稳定的两层放在了它两侧,防止那个过于强大的我自己跑出去。”
云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苦笑。
“否则如果真让他放肆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高阶途径的序列七了。”
瓦罗兰特又皱了皱眉头。
“什么意思?我们血港那边的说法不是这些。”
云泽略一计算。
认真地看着他:“应该是一只手就能把你那仨闺女碾碎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