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特的回忆还在继续。
一旁的云泽也丝毫不着急。
只是看着他缓缓咀嚼着牛肉干。
守望，自然需要耐心。
当然没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不存在。
比如云层之上。
云牧嘴里叼着根火树上劈下来的枝芽。
“这都一刻钟了，他俩在里面贴贴吗？”
一旁的柳青嘴里叼着雪梨，横了一眼他。
“李煜那句诗没读过吗？”
云牧回以同款的眼神：“慌鸡毛？”
柳青摇摇头。
“春花秋月何时了...你在慌鸡毛？”
云牧搭都不想搭理他。
“这云泽到底要干什么呢？”
柳青吞下了嘴里的梨肉。
“年轻人是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间的，你这种行为和看孩子日记本的家长没什么差。”
云牧看了眼他：“你不好奇？”
柳青认真地点点头：“但是我能装。”
.
回到瓦罗兰特的回忆。
当彩礼这种跨时代的东西被发明之后。
原本还惆怅于传承血脉的原始人们。
突然想到了更多的路子。
所谓有需求，才会有市场。
在那个生孩子还是最重要的工作的时代。
一堆没那么强壮的男人，纷纷找到部落里的猎人。
以自己老娘所攒下的半辈子的皮毛为代价。
换取了一些更为华贵且稀有的猎物。
比如老虎，比如猎豹。
人们突然发现，原本只需要你情我愿的事情。
大不了搭几只野兔就能解决的终身大事。
价格逐渐开始上扬。
奈何市场也到了这样。
更何况，曾经的女孩还只看身板和能耐。
现在都开始比拼起了谁家挂着的那张虎皮，更为名贵。
那段时间故事的高潮是一名还没参与劳动与狩猎的男孩。
在他的酋长哥哥，猎人二哥，还有老酋长亲爹的帮助之下。
以半只猛犸象的代价迎娶了隔壁部落里最漂亮的三姐妹。
瓦罗兰特吃瓜吃的巨爽。
虽然那小胖子高不成低不就，奈何人家也不是没这个条件。
毕竟神明也不得不承认，那三姐妹嫁过来之后的生活条件。
确实不错。
而这小胖子一家的举动。
再次为还有些愚昧的原始人民开启了一条新世界的大门。
私有制开始出现。
更多的人们被淘汰。
只留下无论家境到体魄都更为优质的人们。
瓦罗兰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相反，对于族群的延续来说。
抛弃掉无用的成员，是最优质的方式。
至于他们内心怎么想的。
神明并不在乎。
延续下基因的人们，也并不在乎。
在不断的通婚之下。
曾经的松散小部落，最后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终于，金属的鸣响出现。
瓦罗兰特本就不断增长的实力。
再次更进一筹。
只是他的眼睛里。
却少了些最开始的好奇心。
他开始注意起人们之间的战斗。
并且，目光更多放在那最强盛的部落之上。
因为那部落越强，自己的实力。
也会获得增长。
无尽的征伐开始。
人们不再死于自然。
而是死在同类的手中。
瓦罗兰特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中多出了阴郁。
再后来，在死了无数人之后。
部落变成了国家。
那时的瓦罗兰特，已经强大到无可附加。
而人类，也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为鼎盛的生物。
瓦罗兰特的注意点不再放在人们的生活上。
他不再关心生产与繁殖。
强大的部族更加强大。
弱小的部族也只能迎接被吞并的结局。
哪怕他们的口中都呼喊着同样的名字。
“瓦罗兰特。”
云泽的声音传来。
打断了瓦罗兰特的回忆。
“感觉如何？”
瓦罗兰特甩了甩头。
还是说出了实话。
“烂透了。”
云泽看向他，还有已经被吃完的牛肉干。
“我不知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不过看你那有些纠结的表情。”
“你好像有点后悔。”
瓦罗兰特看向天空。
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
开始自言自语。
“后来啊，后来我都想起来了。”
“人们越发强大，开始探索着世界，研发更强大的武器。”
“直到他们发现，在大海的深处还有更恐怖的东西。”
“至于那恐怖的东西，其实也是我。”
“是我在发现自己越发陌生之后，强行排出去的废料。”
云泽眨了眨眼睛。
虽然我能理解。
但是你的形容有些影响食欲。
瓦罗兰特却丝毫没有被影响。
“只是人们的扩张与征服已经成了习惯，总有人会成功，哪怕数千万人里只有一个。”
“他们发现了更远的地方，后来就有了血港。”
“但是我的废料也越来越多，再后来血港就成为了孤零零的孤岛，偶尔与外界有所联系，但是大多数时间只属于他们自己。”
云泽摆了摆手：“你还没说你到底后悔什么。”
瓦罗兰特低下头。
“我应该多影响他们一些的，这样更多的人也能活下来，而不是一家独大。”
“嗤。”
云泽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后快速地调整好了状态。
“好了，你可以去下一层了。”
瓦罗兰特抬起头。
“我又失败了？”
云泽的笑容变为营业般的微笑。
“你没有失败，相反我很尊重你这种人性占比极高的神明。”
“不过对于这个叫做守望的我来说，你确实有些令我失望。”
瓦罗兰特还要说话。
天外却传来一声鸟鸣。
纯净的白鸟缓缓飞来。
落到云泽伸出的手上。
“好久不见。”
云泽笑着打招呼。
那白鸟却没有理会他。
只是略一站定，就再次飞远。
瓦罗兰特愣愣地看着面色如常的云泽。
“我到底应该做什么？”
云泽目送着白鸟飞远。
看着瓦罗兰特耸了耸肩。
“我怎么知道。”
“你是个神明啊，你不能怀疑自己。”
“否则神性会崩塌的。”
瓦罗兰特不知道第多少次愣在原地。
为什么他能感觉到云泽在帮他。
虽然他们两个依旧在不死不休地战斗。
哪怕这战斗的场面。
没有多么劲爆。
甚至只停留在云泽的心里。
瓦罗兰特缓缓闭上了眼睛。
疑惑没有减少。
反而多了许多。
下一层...
又会是什么？
直到他听到了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