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有些不理解云泽的话。
但在这一片深海之中，他感受着身边的那些能量。
一切玄妙本质上都是对能量的使用。
他也尝试着开始概括。
却发现，刚才云泽信手挥出的能量，方向极为奇怪。
它好像没有什么固定的施力，不似引入，也不似外推。
按理说，对抗水压就应当使用更为坚固的材料。
并且要尽可能地采用弧状的外表。
这样才可以更好的泄力。
云泽宛如注意到了他的举动。
他又挥了挥手。
把萦绕在菲利普身边的能量再度放大了几分。
在我的故乡，有一种说法叫做四两拨千斤。
硬碰硬固然简单粗暴，但是技巧，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菲利普终于看出，对比起对抗，自己身边的能量，好像更多是在疏导。
“依旧在我的故乡，有一个十分久远的故事，那时候全天下都在闹洪水，君王决定号召大臣去治水，于是一个人自告奋勇，他建筑了许多堤坝和高墙。”
“结果嘛...一言难尽，毕竟许多江河是无法被截断的，只是可惜这个道理依旧许多人不懂得。”
“后来那个大臣的儿子，他的名字叫做禹，他开始选择疏导，而不是截流，终于水患被平息。”
“水压终究也是一种力量，那与其对抗，我也不是不能将他朝向一边疏导。”
“我相信，绝大多数身体没有那么强劲的海兽，也会这么选择。”
三人继续下潜，来到了千米之下。
越靠近海底，菲利普与道奇二人便越觉得从灵魂中传来几分安逸。
好像是他们灵魂深处的故乡传来号召。
两千米，三千米。
三千五百米。
若是刚才只是一片漆黑，那么现在，两人可以确定，此处已经是万年海兽都无法生存的地域。
大到无法用言语交谈的水压只是这些阻碍的部分之一。
菲利普已经可以确定，若云泽撤下他身边的防御，那他应该瞬间就会被挤压成一块肉球。
不管他是否是超凡者。
来自自然的伟力，并不会因为人们的想法而转移。
至于道奇，方才他倒是多出几分惬意。
但是现在，哪怕已经进入高阶途径的他。
也依旧移动困难，仿佛每动一下，就会消耗在岸上十倍甚至百倍的气力。
但云泽，依旧行动无碍。
说不清是因为这里是他自己创立的幻境，还是单纯的实力到达了一个阈值。
菲利普与道奇同时被震惊所击倒。
只有云泽，还是如常。
“三千五百米，这一就是一个分水岭。”
“在这里，一切普通的生物都没有存活下去的基础。”
“如果用科学来解释，就是这里其实已经几乎没有了氧气，并且因为极高的水压，任何单纯肉体强横的存在也都会被自然杀死。”
“于是到了这里，生命便出现了分歧。”
附近的海水再次被点亮。
那是云泽信手挥出的光点。
冥焰虽然迫于压力变得极小，但也如同星火一般，点燃着这处宛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地方。
两人发现，他们错了。
这里，依旧也有生命。
不远处游曳着体型硕大的黄身石首兽，每一只至少都有数万年的年龄。
强大的躯体，强大的防御，方可能抵御此处的压力。
至于那黄身石首兽的身边...
道奇的瞳孔都有几分紧缩。
那是一只只有一人高的章鱼。
章鱼看起来极为脆弱，生长着吸盘的触手甚至都有些透明。
它的动作有些柔和，没有任何的力量感。
但是只看一眼，它能够给予道奇的压力，都数百倍地大于那黄身石首兽。
“这就是我要说的生命的分歧。”
云泽笑了笑。
“肉体，还是精神。换句话说，是单纯地强化肉体对抗自然，还是继续投机取巧，扬长避短。”
“换成你们，你们会怎么选？”
没人回答。
菲利普依旧看着身边的能量发呆。
道奇依旧陷入在那章鱼般的生物的精神影响。
云泽挥了挥手，那些景象又再次消失。
这才让他们重新冷静了下来。
“我的话...”
菲利普回忆着之前死在船旁的黄身石首兽。
“我应当不会强化肉体。”
云泽看向道奇。
道奇摇摇头。
“我也一样。”
云泽脸上挂着了然的表情。
开始说起了二人听不懂的话。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般来说有智力的人就不会忽略掉自己除了身体之外的东西。”
“我们可以将其称呼为智慧。”
“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那就没必要费力不讨好地变成莽夫。”
“但是。”
云泽画风一转。
“我应当带着你们继续下沉。”八壹中文網
他笑了笑。
无尽的水压传来。
任凭云泽继续保护着二人，他们也需要全身心地去对抗。
菲利普甚至觉得自己的躯体已经有了几分裂痕。
五千米。
七千米。
八千米。
一片安静。
安静到了极致。
之前偶尔还会有海兽的游曳。
现在，两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声音与存在。
菲利普吐出一口血液。
所谓的深海之物。
深海之间，亦有差距。
云泽有些无奈地看向他：“你要不要先回去？”
菲利普摇摇头。
“阁下请继续。”
至于道奇，他也不发一语。
云泽从善如流。
“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安静？”
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因为这里，你的感知也被无限地压缩了起来。”
“若在刚才，水压还只是在物质层面上对你有所压迫，到了八千米之下，那这种压力就开始转换到了精神。”
云泽脸上挂着几分奇怪的笑容。
“不过被压缩感知是好事。”
“不至于像我一样，还能听到某些存在的歌声。”
“哦对，还有呓语。”
“当然，这些只是能量的逸散，他们真正的本体还要再很远的下方。”
“能来到这里的人，或者说生物，一般只有两种。”
“一种肉体强横的同时，也不怎么在意精神攻击。”
“另一种，他们便是精神攻击的本身。”
“如果可以，你们可以睁开双眼。”
“因为我给这里起了个名字，深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