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是海面上所有人的情绪。
除了不知情的神性。
所有人都在看着云泽献祭了这么多召唤出的“大能。”
大彪却满脸惊喜。
直接凑到了云泽身边。
“诶，同桌你都不知道。”
“我刚还在吃东西，然后突然有个声音叫我，让我过去。”
云泽的笑容虽说有些勉强，却也保持着最基础的礼貌。
“啊，然后嘞？”
大彪皱起眉头努力回忆。
“然后我就拒绝啦！”
云泽眨了眨眼睛。
“嗯？”
大彪甚至挥舞起了手臂。
讲述的极为用力。
“那个女人说让我跟她走，有好吃的。”
“但是我身边已经有很多好吃的了啊。”
“我就说，我不去，我这里还没吃完。”
云泽点点头。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
但是放到大彪身上...
倒也正常。
“那你咋过来了？”
两个人的沟通丝毫没有被附近的情况所影响。
云泽是因为他确实觉得现在的情况依旧可控。
大彪...
则是因为一如既往的大智若愚。
大愚若智。
大彪皱起了眉头：“那女人看我不动，于是就问，那我怎么才能走。”
云泽已经想到了一些奇怪的回答。
果不其然，大彪想了想：“我说我想吃同桌炸的酥肉！”
“再然后，我就到这了。”
“同桌，酥肉呢？”
大彪伸出了手。
丝毫不管身旁舰船的喧嚣。
云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按理来说，甚至不管怎么说。
自己可是献祭了一整片淡紫之海。
在意义上来说，也许这东西在虚空并不算多么高端的存在。
但是这里是宇宙，而非虚空。
就好像一瓶老干妈在华夏只有十多块钱。
不过放到某些奇怪的地方，可能就值数十刀了。
放到战场上，可能都会价值等重的金子。
要考虑运费的嘛。
云泽叹了口气。
缓步从海面走到了舰船旁边。
“想吃多少？”
大彪的回答也简单：“有多少吃多少。”
云泽走进了船上的厨房。
直播间里的弹幕炸了。
“卧槽，云泽在搞什么飞机？”
“虽然但是，我知道云泽一向抽象，但是他要做什么？”
“还有，那个女孩不是刘相婷吗？”
甚至星火城内，议会的人都看着坐在桌后的刘想。
想问什么又不敢问什么的模样。
舰船之上，凯莎缓缓醒转。
却发现大彪正从面前走过。
女孩没事，但身上的虚空皮肤却开始显著的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在面对之前戴安娜的时候。
虚空皮肤都没有怂过。
云泽却好像丝毫没发现这面前的一切。
而是站到了厨房正中。
寻找着心仪的食材。
猪肉。
这不是黑面异魔，而是一种好像更高端的猪肉品种。
船上的储备自然也来源自华夏。
有云牧的存在，想必这些吃食的等级也低不到哪去。
毕竟厨神这种生物。
可以用两句话概括。
我吃饱了。
不，你没有。
云泽继续挑选着合适的蛋液。
扭头看到了数枚硕大的蛋。
下方还写着品名：“鸡鹫蛋。”
“产自第一次迷雾世界入侵，后已彻底养殖，除了过于巨大外比鸡蛋性价比高很多。”
云泽笑了笑。
敲碎了一颗，打着蛋液。
猪肉切条，蛋液浸泡。
一把淀粉撒入。
还在摇晃的舰船莫名有了几分安静。
哪怕现在的主炮依旧在不断轰鸣。
外界而来的恶魂们还在不断冲击。
但云泽的动作，依旧极稳。
“事实上我失去了所有有关厨艺的传承。”
云泽终于开口。
白鸟化为陆游，站在云泽的身边。
“这也是一种代价，我不可能以俗世的姿态去触摸概念。”
“不过许多事情，也都不需要用能力来界限。”
云泽起锅，烧油。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没有任何的规范，就好像他本身就是所谓的规范。
“就好像厨艺一般，这也是最初级的超凡，也是最顶级的规则。”
“家家户户都有吃饭的本能，虽然厨艺参差不齐，但飘散的炊烟依旧是游子们的归宿。”
陆游皱起了眉头。
面前的云泽有些陌生。
倒不是别的。
无关地方与穿着，而是气质。
他是看着云泽炸酥肉的。
当时在星火城外的山洞中，云泽仿佛魔怔了一般考虑着怎么把评分提上去。
但是现在，云泽信手拈来。
就好像之前看到的那个神秘男人。
后来陆游知道了，那人名叫云牧。
一人照本宣科，想着考出一百分的成绩。
而另一人挥洒自如，动作间给人的感觉无关评分。
而是他才是那坐在评委台上的人。
酥肉落下。
香味飘起。
油花闪烁着某些光泽，又被摄影机全然收下。
云泽拿起了捞耙。
信手沥干了酥肉上的油脂。
一把辣椒面洒下，酥肉金黄，只是少了点东西。
陆游与观众们都不知道少了些什么。
只有掌声在身后响起。
那是一直在门口站着的云牧。
“你已经比我强了。”
云师傅发自内心地感慨。
他没有伸手。
只是看着那盘酥肉。
“你们好像都看出来少了些什么，对吗？”
陆游与观众们同时点头。
云牧笑了笑。
“人工。”
“我曾经说过一段话。”
“厨艺的追求只有两种，一种是极致的味道，而另一种，则是食材的本真。”
“前一种浓油赤酱，要的是让食客吃到极致的爽快。”
“而另一种，则是更高层次的追求。”
“我知道，会有人问，那想吃什么干嚼不就是本味？”
云牧摇了摇头。
看向陆游肩上的摄影机。
“这很片面，烹饪的本质一是遮盖不好的东西，比如腥，比如燥，二则是提升自身的优势，比如鲜，比如香。”
“第一个把鱼和羊放在一起煮的人是天才。”
“所谓的本味，其实于人也无异。”
“厨艺提升的过程，无非就是找寻本我的过程。”
“我曾经给云泽出过一个考题。”
“我问他，人间有九种味道，都有什么。”
“其实五味就已经包罗万象，但云泽还是强行凑出了剩下三味。”
“只是卡在了最后一个味觉上没有回答。”
“至于现在，云泽彻底给出了他的答卷。”
云牧看着那盘朴实无华的酥肉。
“人间至味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