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坦诚。
云泽的目光舒缓了许多。
只要人性还可以合作，那其实接下来的谈话就会简单许多。
云泽没有开口。
现在的舞台，属于人性。
“事实上在一开始，神性就在问我，到底是应当有许多条条框框好，还是什么都没有无尽的自由好。”
“我那时也很懵懂，虽然也许对于人类来说，我已经是生存了数千数万年的神明，但对于认知水平来说，我依旧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群体意识的集合。”
“学习的本质就是把前人用尽一生所研究出的理论，用一分钟的时间学会。”
“即使不学会，起码心里也有关于这种东西的印象。”
“这么说也许会有些笼统，就宛如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万有引力。”
“但是第一个发现万有引力的人，他永远被人们记得。”
“或者说量变引起质变，这是每一个初中生都知道的道理，但是第一个提出来并且总结出的人，那就是绝对意义上的天才。”
“当然，这就是人类的发展模式。”
“人类在无数年的环境中迭代，传承着前人发现的各种知识，直到这些知识被修补，被推翻，但是总是在上升的。”
“所以神性面临的困境也与此类似。”
“因为他并不擅长做这种工作，人类钻空子的能力几乎印刻在了本能之中。”
“于是我回答神性，也许我们需要进行一些限制。”
“神性其实是不解的，也有些抵触，但是不影响神性接受了我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如果神性不考虑的事情，它绝对不会询问我。”
“在经历最开始的野蛮发展之后，我便与神性如同你说的那样一般，开始了救火队员的工作。”
“直到某些事情再次发生，到了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处理的程度。”
人性看向云泽。
云泽却笑了。
“初始宇宙中，自然不乏天才，或者说疯子，对吗？”
人性点了点头。
“没错，他们开始了造神。”
“你所谓的神明来源自人类的论述，在平行宇宙中很稀有，因为平行宇宙各种各样的限制导致不会有凡人通过正常渠道成为神明。”
“这也就是你所说的，神运。”
“但是初始宇宙不同，几乎无限的可能性与依旧不是很完善的限制，让人们开始思考起自身与神明的关系。”
“我无意去说明什么当时宇宙内部的矛盾，但这些世界调性确实也存在。”
“比如说魔法，科技，仙侠，神秘，甚至更多不好理解的体系。”
“最开始想到这一点的，是一个科技文明。”
“补充一点，他们信仰的是无神论。”
哄笑声响起。
但云泽的目光却很认真。
“因为只有不信仰神明，所以才会试图创造神明，对吗？”
人性点了点头。
“没错，科技本身是冰冷的，是无穷无尽发展的，而且科技的发展绝对会淘汰掉一堆人。”
“站在整体的角度上来看，我们不会在意其他，只会在意这个文明达到的水平。”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对于神明的信仰其实是一种限制，因为人们会畏惧神明，但是又隐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无神论者不会，他们无所畏惧。”
“所以，那些天才与疯子们提出了与你相似的构想，神明来自于人类。”
“大胆假设，小心论证，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所以哪怕这个想法再诡异，他们也成功申请到了经费，并且开始了某些星球的宜居性改造。”
云泽眼睛一亮。
“他们在自创文明？”
人性点头。
“没错，与你的游戏也差不多。”
“为了实验的科学与完整性，这不是一代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哪怕即使许多节点都被刻意的加快，但是也花费了成千上万年的时间，这个被强行改造为与他们母星类似的世界，才真正出现了所谓的生命。”
“不要低估任何初始宇宙中文明的技术含量，他们既然能被我记住，那就代表着他们至少已经控制了一个偌大的星系，甚至触角已经探伸到了更远的宇宙。”
“而有了生命之后，随后便是自然选择。”
“那个星球在高阶的改造技术之下，几乎与他们的母星一模一样。”
“这群人便开始了更疯狂的想法，他们想要复制自身的文明。”
“于是他们拿出了自己的史书，照葫芦画瓢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复刻了一遍。”
“比如说陨石，比如说赖以生存的气体，比如说鱼变为两栖动物，随后又在陆地上定居，最后四足动物出现，哺乳动物出生。”
“后来的事情也很自然，与他们类似的人类，开始落到了地面之上，成为了最开始的部落。”
“推演的速度还是被加快，火被学会了，之后就是各种各样的科技。”
“问题，也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这群原始人，并没有诞生神明。”
“起先人们欢呼雀跃，他们证实了没有神明的存在，无神论是正确的。”
“直到某个疯子问了一个问题。”
“我们的所作所为，不就是神明吗？”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会场鸦雀无声。”
“他们做了所有神明应当做的事，即使他们自认为是人类，但是本质上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同时依旧是超高的科技能力，在推演之后，他们发现，其实自己许多做出的毁灭性的事件，往往节点都十分微妙。”
“他们只是认为自己是在催化，是在复刻。”
“但是在分析之后，他们不得不接受了一个极为让他们恐慌的事实。”
“与这个人造的文明无关，而是如果没有神明的话，他们的文明早都在很远的过去分崩离析。”
“当然，我不是在宣传有神论。”
“即使我是最初的神明，我也不得不接受神明的困境，那就是文明在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有没有神明也就不再重要。”
“问题，出现在文明出现之前。”
“这是我和神性最为恐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