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走出夜总会的大门，感觉神清气爽。
想必走在路上的人们看着这个小伙子，一定不会想到他在里面干了什么。
陈杨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笑。
陈杨走到一棵树的下面，这棵树已经干枯了，不知道是什么树种，现在这个季节，已经一片叶子都没有了。
陈杨是个植物盲，家里的植物都认不全，更别提其他地方的了，在它看来，所有的植物长得都是一样的。不过是高矮之分而已。
路灯投下暗淡的光，说他暗淡，是因为其他的霓虹灯已经将这条街照亮了，所以本来不算微弱的灯光现在变得极其没有存在感。
陈杨在等车，他打算乘坐公交车回家。
这是一个突然间的想法，不是为了省钱，陈杨从来都不是一个节俭的人，他连这种意识都没有过。事实上，陈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坐拥挤的公交，那明明很不适合他。
但是陈杨脚步不停，走到了公交站牌处。
虽然已经近黄昏了，但是公交站牌的地方，人一点都没有少，看起来非常的杂乱和拥挤。
陈杨习惯于看到这样的景象的，但是很少置身其中。
他走过去，找了个站住脚的地方。然后掏出手机。
没有消息，什么都没有。
他早该想到的，孙倩不会给他发消息。
他突然觉得有点愧疚，和黄潇潇谈话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戾气没有那么重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地解决的。更何况，他和孙倩还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陈杨想了想，想要给孙倩发一条信息。
但是他又觉得有点尴尬，如果孙倩不理他，那岂不是非常的尴尬了？
他们周一还要见面呢。
陈杨捏着手机，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公交车来了，陈杨从手机上查到，回家的公交就是这一班。
它随着人群上车，车上的闷热空气让他有点窒息，不仅是闷热，空气中夹杂着某些难以言传的味道。
陈杨后面的是一个彪形大汉，穿着练功服，似乎是刚刚下班的样子。在深秋的天气里，大汉的身上散发着汗味儿和浓重的狐臭。
陈杨皱着眉头，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了。
陈杨决定，下一站他就下来，然后打车回家。
梁超看着黑色的布帘，窗户开着，外面吹进来的风把布帘吹得波动，但是丝毫没有吹起来。
“梁队长，我想这个交易你是愿意做的。于你，并没有什么坏处。”里面的声音接着说。
梁超面无表情地说：“你简直是在做梦。”
梁超接着说：“我问你，你是不是黄雀？”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很紧张。
里面的人叹了口气，说：“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做完这一笔交易，不就两清了吗？”
梁超没有说话，呼吸微微的急促。
那人又说：“难道你还想抓我？你以为你抓了我，立了功，你以前的事情就能够抹去吗？”
梁超猛地皱起眉头，表情复杂。
“我记得警察系统里没有这一项说明吧？”那声音显得阴测测的。
梁超听出了其中的威胁。
他的手心开始出汗。
突然间，梁超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轻微的震动，梁超刚刚已经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
宁洋市公安局的，重案组办公室。
李一看着电脑上的小红点，自从到了一个地方之后，就没有动过。
“李顾问，梁队这是在哪里啊？”
李一看了一眼小王，说：“这得问你，你能不能精确地定位。”
小王低下头，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操作一番，一个地名出现了。
“凌霄客栈……这名字好奇怪啊。”小王抬起头对李一说。
金兰也走过来看，然后说：“没听说这里还有客栈。”
李一也点点头，“看样子很突兀啊。”
秦思雨对李一说：“我们要不要再打个电话？”
李一抬起头看了一眼秦思雨，想了想，说：“打吧。”
金兰犹豫着，说：“可是万一梁队不接怎么办？”
李一皱起眉头，说：“他不接，那就是最坏的可能，我们就立刻出警。”
“出警？”金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我们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万一只是梁队的私事……”
李一坚定的摇头，“没有万一。”
金兰咬着嘴唇，脸色有些阴郁。
秦思雨看着李一，说：“那我打了？”
李一点点头，“打吧。”
秦思雨拨打了梁超的电话。
梁超感受着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他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听见，但是他觉得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布帘子后面应该是什么都能听见的。
梁超没有伸手去拿手机，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想也不用想，知道一定是重案组的人打来的电话。
布帘里面的人再次的笑了，似乎是极为赞赏梁超的行为。
那人再次开口，说：“很好，梁队长你还是很聪明的，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不能暴露你自己。”
梁超直直地坐着，口袋里的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
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年轻人从外面进来，然后走到梁超的面前。
梁超抬头看他，还是之前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仍然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对梁超说：“把手机给我吧。”
梁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终于停止了震动。
年轻人警惕地看着他，说：“你把它摁灭了？”
梁超只是摇头。
年轻人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然后退了出去。关上门。
梁超观察到年轻人的手上有两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的人才会有的记号。
梁超心里一震。
年轻人退出去之后，布帘子后面的人接着说：“梁队长，该做一个决定了。”
梁超咬着牙没说话。
“我在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五分钟之后，你要给我一个答案。”那声音冰冷，丝毫，不带感情。
秦思雨放下手机，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提示。
“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李一目光如电，立刻说：“通知外勤的人出警！”
小王有些茫然地看着李一，“我们往哪里出警？”
李一报出那个地名“凌霄客栈。”
秦思雨坐在副驾驶上，两只手抓住头顶的把手，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左右乱晃。
秦思雨忍不住说：“李顾问啊，我之前坐梁队的车，觉得梁队的开车技术就够疯狂的了，现在感觉你比他不要命多了……”
猛地一个转弯，“砰”的一声，后面的小王脑袋就撞倒了前面的座位上，一时间脑子里昏昏沉沉，眯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李一一边开车，一边冰冷地说：“不好意思，但是事情太急了，没办法。”
“我不是怪你……”秦思雨解释着，但是他已经解释不下去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头晕。
只有金兰还算是正常，他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面还坐着两个警察，皆是全副武装的状态。
一个警察对于李一的驾驶技术十分的不满，直接就吐槽了。
“我说哥们儿，你这是开车，不是去投胎，你这么猛干嘛？”
李一依旧是冷漠的样子，“晚一秒都来不及，除了人名你负责？”
那警察有些不乐意了，脸上管不住，说：“我告诉你，你都没有报备就让我们出警，到时候到了地方，要是没什么事情，你看我们回去怎么弄你。”
李一默默地开车，他已经没有心思说话了。
秦思雨看着李一，有点惊讶。
“你没有告诉他们？”
“说了，他们不信。”李一咬着牙说。
后面的警察说：“就凭一张嘴上说，谁能信？”
李一默默地摇头。
小王和回头瞪了那两个人一眼，让他们闭嘴。
秦思雨看着眼前的路，这种速度已经不是超速的问题了，这简直是拼命。
“李顾问……真的这么着急吗？”秦思雨懵懵的问，虽然他对于李一判断很是信服，但是这样的速度，实在是颠覆了秦思雨对于李一平时的印象。
李一只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无言，再也没有人说话。不是因为没话说，而是因为不能开口，大家都很晕，即使不晕车的，坐上了这辆车，身体也不太舒服，索性干脆就都闭了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帘子里面没有人在说话，似乎后面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人。
梁超坐在椅子上，身体已经僵硬。
没人说话的时候，这间大房子显得空荡又寂静。
梁超知道，那人没走，依然在暗处静静地注视着他。
梁超的目光从布帘子上挪开，看向周围。
他的左手边，有两扇窗户，离他有两米远。
右手边，有一个大衣柜，柜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梁超默默计算着距离，要用几秒的时间，从自己的位置挪到窗户边。
这里是三楼，从三楼跳下去，如果地面是柔软的话，可能会活下去。
但是梁超之前观察过，这下面应该是鹅卵石的地面。